“他活过。”
疯者的语法里,“活过”不是过去时,而是一种最强烈的存在承认。
哪怕他现在死了,只要被记住,他就“活着”。
疯者不要现实认同,只求不要被过去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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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天柱把铁盒重新锁好,藏回床底。
我们没有火葬,也没有土葬。
我们只有这一种送葬方式:收起。
收起记忆,藏进盒子。
盒子就是坟墓。
系统可以清除编号,但疯者的盒子,会一直记得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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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纸条、旧卡、图纸……都躺在那只盒子里。
还有我留给疯者们的一句话:
“疯,不是病。”
“疯,是你还想活着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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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系统重新整理疗养组二号舱,准备迎接下一批“观察员”。
一位程序员在清理后台数据时突然愣住:
“奇怪,q-s001的记录,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
他挠了挠头:“真像没活过。”
另一位主管笑道:“真疯的人,死得都很彻底。”
他们永远不会知道,有一群疯子,正在把这些“死得彻底的人”一一记录下来。
一笔一划地,写进疯者语法的词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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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就在南境城边一栋破旧小楼里,盯着阳光透进来的灰尘发呆。
我躺在一张发霉的木板床上,身边是一支笔,几张纸。
我已经三天没出门。
我要“死干净”。
直到这个新造的身份,彻底融入“非法生存者”网络,我才能动。
可我没闲着。
我写,拼命写。
一笔一划地写下那一百个编号的名字。
他们有的疯了,有的死了,有的连名字都不许再被提。
可我记得他们。
我将他们的编号一一翻译成姓名,把他们的事件,按照疯者的逻辑重新记录。
我给这份笔记起了个名字——
《编号幸存者对照录》。
不是为了出版。
而是为了哪怕有一天,哪怕一个人,哪怕在多年之后,能读到他们的名字。
那时,他们才真正“被送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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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者的送葬,不会结束。
只要编号系统还在清除,我们就必须继续“收起”。
我知道这一点。
所以当我写到最后一行时,笔尖在纸上顿了好久。
我轻声说:
“对不起。”
“我还不能休息。”
“我还没把你们的真名,一个一个,送出门。”
如需将这章命名或插入前后章节编号,我也可以继续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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