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分哥经过短暂的头脑风暴,决定先稳住她们。
“有话好好说,我知道,你们是下面的摊贩,咱们有事说事,别动手行吗,我会尽力给你们答复的。”
瞧啊。
你和他们讲道理的时候,他们动用武力砸你摊子。
你和他们动用武力的时候,他们反过来又要跟你讲道理。
“还要我问?你自己没长嘴是吧。”
秋星眠挑眉,拿起办公桌烟盒旁边的打火机随意把玩。
“别别别!”
中分男脑中警报长鸣。
煤气罐是没炸,但架不住让人害怕啊。
许新燕也慌里慌张抓住女儿的胳膊,担忧不已地连连摇头。
无奈,秋星眠暗暗给妈妈使了个眼神。
煤气罐是空的,摔破了也不会爆。
真当她是不要命的疯子啊?
就算是真要拼命,她也不至于和这种人拼命。
不值当。
中分男终于还是老实交代了。
据他所说,打砸的那群人,都是管理处找来的亲朋好友,不是啥黑社会,他们就是想给煎饼摊子一点教训,不小心做太过了。
那个超雄情绪不稳,再加上年轻人气血上头,闹腾起来也拦不住,事情就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他们也不想的。
他们提前掐掉监控,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至于针对煎饼摊子的目的……
无非就是想逼走她们,让出煎饼摊子的热门位置。
自从“煎饼小西施”的名号火了,有不少人都眼红这波流量,也想过来分一杯羹。
但只要秋星眠母女俩还在,这热度就轮不着别人吃。
所以,有人花钱找到了管理处。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听说是电商那边的主播,要打造什么人间烟火小厨娘带货,所以才……”
中分男口干舌燥心慌慌,嘴巴里也不知道有几句实话。
“那你们不能好好沟通吗?”许新燕委屈不已。
网络热度害死人,就因为有人眼红,她辛苦多年的打拼毁于一旦!
小小的煎饼摊子,对别人而言,就是个赚热度的工具,可对她而言,是货真价实的谋生手段,是她得以立足的精神支撑。
毁了,一切都毁了。
许新燕黯然垂泪,心中委屈无从诉说。
秋星眠暂且没有理会妈妈的失落。
那群人明摆着就是要砸她们摊子,理由都提前找好了,还说什么年轻气盛不小心做得太过了,鬼才信。
更何况,想让她们走人,有很多更温和的方式,比如提租金,比如砸钱买断,何必大动干戈地绕一圈呢?
借管理处的手来办事。
给秋星眠一家以教训。
这怎么看,都像是在报复。
“你背后的金主,不怕被人笑话吗?儿子都进监狱改造了,还在这唧唧歪歪地使些烂招。”
秋星眠有意无意地踢了踢煤气罐。
中分男拧眉,双手抱紧煤气罐,狐疑道:“你都知道了?”
秋星眠并不知道。
但她最近得罪的人有限,其中可能性最大的是顾家和米家。
顾父做事,不会如此的破绽百出,也不会假借不靠谱的人之手。
米程程坐了牢,米家本就不大的产业愈发岌岌可危,他们更咽不下这口气。
所以秋星眠更倾向于米家。
关键是,米家做的,就是直播生意。
“谁让你惹到他们了,我们都是小人物,就不能不互相作贱吗,给条活路,妹子,我姑娘还在家等我呢。”
中分哥面色颓败,说出的话也终于带了几分求饶意味。
他毫无尊严地坐在地上,头发沾满了垃圾,一心盼着快点送走这俩瘟神,回家洗个热水澡。
没等秋星眠说话,妈妈板着脸走了过来。
“你给我们活路了吗?我们早就不想做了,但凡你提前来沟通,这事都能圆满解决,你们才是真的把人往死路里逼。”
许新燕从未有过的生气,胸口突突跳得厉害。
她不敢想,如果阿星没有要到赔偿款,她又失去了赖以为生的煎饼摊子,今后又该如何过活。
本想多训斥几句,可她话还没说完,泪水就抢先一步红了眼眶。
中分男显然不信,“你家那个位置在入口,多少人求都求不到,说不做就不做,骗骗别人也就算了。”
要他说,夜市入口那一排的租金就应该再提一千,不然真是便宜那些摊贩了。
“你、你……我没事闲的骗你做什么!”
许新燕气得不知道该说啥,只想给他邦邦两拳。
但他一身脏污,实在无从下手。
泪水奔涌而出,她愤愤地举起黑芝麻瓶子。
啊这?
不会吧,妈妈要动手了!
秋星眠诧异不已地看着妈妈,静静等待妈妈接下来的动作。
这种装调料的塑料瓶,打人根本就不疼。
哪知,妈妈根本没想打人。
她晃了晃芝麻瓶子,对着中分男喷洒不停!
秋星眠:???
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香喷喷的芝麻如雪花般落下,黏得中分男满身满脸都是黑点点。
“混蛋。”
“混蛋!”
“你们这些欺负人的混蛋!”
妈妈死咬着唇瓣,任由胸腔积压的怒火喷薄而出。
这个世界太魔幻了,她一辈子本本分分,却总要忍气吞声,哪怕她什么都没做错,也要被动承担欺辱!
许新燕使劲眨眼挤断眼泪,大脑无比燥热。
她仿佛失去了思考,只会泄愤般洒下黑芝麻。
她不断地洒啊洒,洒啊洒。
明明是她辛苦炒制的优质芝麻,可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心疼。
从未体验过的异样感涌遍全身。
郁结消解,心情通畅!
她惊喜地望向女儿,眼底划过发泄过后的暗爽。
堵在胸口三十多年的结,终于隐隐有了松动。
秋星眠也没想到,妈妈的脸上,会出现如此畅快的神情。
“妈……”
枯木逢春般的眼神,也让秋星眠看到了希望。
压抑的痛苦,不一定会导向死亡,也会迎来触底反弹的新生。
妈妈不是那种死不悔改的人。
中分男不耐烦了。
这俩疯婆子一个比一个颠,神经病吧?
但他不敢骂。
煤气罐威胁是一回事,小丫头一身牛劲又是另一回事。
他打了好几次都没讨到便宜,估计她是什么练家子。
秋星眠垂眸扫了眼浑身散发着恶臭的中分男。
闹剧也该结束了。
“事已至此,解约吧,记得给我们退剩下四个月的租金,还有一千二的押金,一分都不能少。”
“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