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分男很是不解。
秋星眠笑笑，“不够啊，那今晚的误工费和精神损失费也结一下喽。”
中分男心虚地砸吧砸吧嘴，答应了。
一番折腾下，他自掏腰包，火急火燎地送走了这两尊大佛。
整个夜市的监控都被关了，其中也包括管理处，他想追责都追不到她们。
当然，他也不想追。
这事就此打住吧，他再也不想和疯子打交道了。
中分男小心翼翼地收好煤气罐，疲惫不堪地瘫坐在椅子里，一脸的生无可恋。
门内，隐隐传出小年轻熟睡的鼾声。
妈的，这小子是这么睡得着的？
耳机里，宗派成员还在语音——
“宗里还有奶吗？草，奶妈退宗了，再拉个奶妈组队呗。”
“没奶打不了本。”
“谁这么嘴贱啊，全队都指着奶妈活呢，贱不贱啊，给人骂跑了！”
紧接着，游戏左下角出现弹窗。
【您已被宗派驱逐】
“草！”
中分男一拳捶爆电脑屏幕。
……
回到家里。
养父和弟弟已经在等她们了。
秋正麒面色铁青地坐在餐桌旁，面前摆着一盅小酒。
弟弟则趴在沙发里玩手机，眼睛粘在屏幕上，看短视频看得津津有味。
妈妈看到养父，眼前一亮。
随即看到白酒，雀跃的心又沉了下去。
她们都知道酒的出现，在这个家里意味着什么。
没等养父指使人，许新燕便温顺地拍了个凉菜端上来。
劝是劝不动的。
不然就跟当初奶奶劝爷爷少喝点酒被打个半死一样。
秋家祖传的打老婆，妈妈已经习惯了。
妈妈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一声不吭地坐在旁边看他喝酒。
人心都是肉长的，受了委屈怎么可能没有丁点怨气？
夫妻之间，都是互相包容互相体贴的，做错事没关系，关键是态度要摆正。
秋正麒今晚的忽视让她很是心寒，她也需要一个解释。
但现在，不是时候。
餐桌上的酒气，熏得人头疼。
沉默的气氛更是压得人透不过气。
而最让妈妈如坐针毡的，是秋正麒时不时投去的冷漠目光。
在他的注视下，好像是她做错了事。
终于，妈妈顶不住压力，率先败下阵来。
她为贸然打扰他而道歉，也为发了太多消息而道歉，但她还是坚持希望身为丈夫的另一半能在她遇到危险时候来帮一把。
他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陪在她身边就好。
养父并不吃这套。
或者说，他曾经已经吃腻了这套。
“你离了人是活不下去吗？”
秋正麒突然没头没脑地问。
“什么？”
许新燕一愣，不理解他为何突然这么说，是喝醉了酒神志不清吗？
秋正麒闷头抿了一口酒，说出口的话像是淬了毒。
“你带不了儿子，好，我带，那我带他出去玩，你就不能省点心吗？叫叫叫，我就没见过你这种狗皮膏药，黏死个人！”
说着，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凶戾怒斥：
“你非要把人缠死才肯罢休吗，我真是受够你这个菟丝花了，能不能让人清净两天，要不是你，我妈也不会被拘留！”
哦唷，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口齿清晰，眼神清明，可不像是平时二话不说就打人的暴力狂啊。
怕不是妈妈的短信轰炸，打扰到他和小情人幽会，恼羞成怒了吧？
这绝望的文盲还知道菟丝花，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
可是，他不知道。
菟丝花是寄生植物，看似柔弱无骨只能依赖对方生活，实则杀人无形，早已将对方的营养汲取殆尽。
迅速生长之下，它踩在脚下的，是对方的血肉与生机。
不折不扣黑心莲。
秋星眠倒是希望妈妈是一朵黑心莲，站得更高，活得更好。
可惜妈妈不是。
这不，不过是秋正麒的几句指责，妈妈便心痛地垂下了头。
她黯然神伤，悄然落泪。
迫于酒精的压力，她甚至不敢哭出声音，以免招致丈夫的毒打。
酒气熏天的日里，做什么都需格外谨慎。
眼下，她只盼着丈夫快点酒醒。
秋星眠看了眼没心没肺玩手机的弟弟，他还在快乐刷视频。
就算是看不懂内容，也不妨碍他看得过瘾。
尤其是那些美女视频，他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时不时凑上去亲一嘴，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看样子，下一个米程程，指日可待。
这就是秋家，明知儿童自制力差，养父还不加节制，甚至故意用手机打发孩子，省时省力。
他家孩子不废，谁家废？
想来，秋家也不算特别喜爱这个千盼万盼才降临的儿子，否则，他们怎么会打着“最爱鸿鸿”的旗号，做的全都是伤害小孩心性的事呢？
秋星眠眸光一暗，想到了明年弟弟的死。
没有了真正爱他的妈妈，秋星鸿连死亡都毫无水花。
那时养父在做什么？他在忙着笼络继子，在忙着和新老婆造小人，忙着经营他此生真爱的温馨小家。
秋星眠视若无睹地坐进沙发里，不小心碰掉了养父的手机，屏幕骤然熄灭。
弟弟仰头，恶狠狠地瞪她一眼。
他玩手机成瘾，甚至顾不上多骂她一句，就翻身换了个方向继续玩。
秋星眠悄悄记下养父的手势密码，伸手就把弟弟揪了起来。
手机掉在沙发上，弟弟伸胳膊蹬腿嚎叫不停。
“你放开我！你这个坏女人，手机！我手机！”
秋星眠当着养父和妈妈的面，把手机塞到了弟弟手里。
“看完赶紧睡觉，还想不想长个了？”
她装模作样地说了两句，径直把弟弟丢进卧室。
弟弟捧着手机，如获至宝。
他也不洗漱，直接穿着脏衣服就扑进了被窝。
秋星眠唇角勾笑，已然有了主意。
许是今晚养父喝得不多，他骂骂咧咧地借着所谓的“酒劲”，趁机说了不少真心话。
全是嫌弃妈妈的。
他不是嫌妈妈太卑微，就是嫌妈妈太脆弱，要不就是嫌妈妈不注意保养，瘦得跟干柴似的，越来越丑了……
他心里已经有了可以比较的人选，妈妈再好都入不了他的眼。
情绪激动之下，他打碎了两个盘子。
这点损失，直接忽略不计好吧。
妈妈低眉顺眼地收拾好陶瓷碎片，好声好气地把丈夫哄进主卧。
关门前，她轻声嘱托秋星眠赶紧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秋星眠将脸隐在暗处，没有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