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1654—1722) 清朝第四位皇帝。他在位61年,是中国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他是中国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的捍卫者,奠定了清朝兴盛的根基。
雍正(1678—1735) 清朝第五位皇帝。他在位时期,实行一系列铁腕改革政策。他在位期间,勤于政事,自诩“以勤先天下”、“朝乾夕惕”。
乾隆(1711—1799) 清朝第六位皇帝。在位60年间进一步完成了多民族国家的统一,社会经济文化有了进一步发展。但“***”之风更加严酷。
1682年(康熙二十一年),正月十九,玄烨谕令,将吴三桂骸骨分发各省。
这种发泄仇恨的奇特做法,堪称首创。如此高智商的皇帝,情急之下,做出这等没水平的事情,只能证明他气急败坏到无以复加的程度,才出此下策。说白了,即使将其骸骨磨成粉齑,对死了四年之久的吴三桂,除了落一个笑柄外,又有什么意义呢?再说,将其骸骨分发各省,予以展示,更是匪夷所思。如此野蛮而且下作的报复手段,不但起不到儆诫作用,无非使人徒增反感而已。
玄烨为什么非这样做不可,因为这位皇帝差一点栽倒在吴三桂手下。
吴三桂为中国历史上最大的汉奸之一,如果他真赢了的话,我相信也没有几个中国人会高兴的。但是,康熙有相当一段时期,被这个吴三桂逼到墙脚,老百姓还是觉得很开心,因为这个汉奸居然弄得他很丢脸。康熙当然知道汉人看他的笑话,你养了一条狗,你又惹了这条狗,这条狗转过屁股来咬你,活该!所以,他恨这个吴三桂,恨到极点!
他有两个想不到:一是想不到局促在云南一隅的吴三桂,挥师北上,来势凶猛。广西、四川、贵州、湖南、福建、广东诸省响应,江西、陕西、甘肃等省波及,这使他不知如何是好?二是更想不到八旗子弟兵,尤其不成器。“观望逗留,不思振旅遄进,竟尔营私适己希图便安,或诿兵甲之不全,或托舟楫之未具,借端引日,坐失时机者。甚而干预公事,挟制有司,贪昌货贿,占据利薮。更有多方渔色,购女邻疆,顾恋私家,信使络绎。尤可异者,玩寇殃民,攘夺焚掠,稍不如意,即指为叛逆。不知怎样应对?”
《清通鉴》记他在“永兴之战”失利以后,“忧心忡忡,现于词色”。
虽然玄烨最后险胜了,但这是一道最简单的算术题,傻子也能算清这笔账。吴三桂死时已是74岁,这年玄烨刚25五岁,两人相差49岁,快50岁,有足够的时间等到他自然死亡后,肯定是“树倒猢狲散”的局面。何必打八年仗,生灵涂炭,满目疮痍?然而年轻气盛不可一世的他,等不及;自以为是天纵过人的他,不能等。康熙的道理非常简单,非常自信,朕8岁登基,14岁亲政,16岁就不动声色地拿下辅臣鳌拜,独掌朝政大权。那么,朕20岁了,还不撤除“三藩”,以去心腹之患,更待何时?
于是,此人信心满满,志在必得,因为先前有决策权的大臣,如鳌拜等,不是杀头,就是打倒,再也无人阻挡,谏劝此事之不可为。后来剩下的大臣,如明珠等,都是马屁精之流,只会顺杆儿爬。玄烨遂在处置吴三桂、耿精忠、尚可喜三位汉族藩王的策略上,改变多尔衮、顺治,一直到鳌拜利用之、收买之、尊崇之的同时,逐步削减之的手段。
图为清朝王翚《康熙南巡图·出永定门》(现藏故宫博物院)。
这班人未必喜欢这个为清王朝立下汗马功劳的平西王,但是相信年龄不饶人,是个绝对的真理,相信时间最后可以摆平一切,也是客观的规律。
然而,康熙高估了自己,他以为能把拥有至高权力,如四辅臣、如鳌拜等统统拿下,吴三桂岂在话下?可他没有仔细思量,鳌拜之流固然在朝廷里有党羽、有耳目,可都在陛下的视线之内、掌控之中呀!而吴三桂却远在南疆,鞭长莫及,何况他又是有地盘、有军队的实力派?现在,你一纸谕令,要他和他的部属,撤出经营了十年之久的云南、贵州,再去驻防山海关,再去拓荒垦边,分明是激其生变,促其反叛。
别看如今对康熙的吹捧甚嚣尘上,对盛世的渲染离奇过分。其实,他也不高明,至少在“撤藩”上走了一步臭棋。在中国历代王朝中,逼反功臣,引发内战,是在建国30年后,而且一打就是八年,只有这个康熙、这个太自信的“笨蛋”,才能干得出来的糗事。其狂妄、其愚蠢、其冒险,可想而知。
结果,这场仗打了八年,吴三桂差不多打下了长江以南的半壁江山,其间,双方进行过六次殊死决战,吴军胜四,清军胜二,吴三桂是占上风的。几年的仗打下来,吴三桂的总兵力为清军的两倍,无论数量和质量上,玄烨都不是他的对手。因此,如果不是吴三桂病死,战争未必很快结束。既然战争还要进行下去,那么他被吴三桂打败的可能是存在着的。至少还要再打上若干年,才能定胜负,惟其如此,玄烨的赢,赢得有此忐忑。
“幸荷上天眷佑,祖宗福庇,逆贼遂尔荡平。倘复再延数年,将若之何?”这是发自他内心的话,说明他请得了神,而送不了神的尴尬,曾经而使他六神无主过。
在中国历史上,“撤藩”是一种最高统治者不得不做,然而最好不做的危险游戏,因为涉及地方利益,被剥夺者通常要进行反抗,而剥夺者也就必然要进行“反”反抗。于是,无论剥夺者成功也罢,被剥夺者不失败也罢,双方都没有好果子吃,都得付出代价。公元前154年,汉景帝刘启用晁错计,削夺诸侯国部分土地,归中央直接管理,吴王刘濞、楚王刘戊,与其他五位侯王,以“清君侧”的名义起兵反抗中央政府,史称“七国之乱”。刘启派太尉周亚夫、大将军窦婴率大军镇压,历时三月,叛乱平定。公元1399年,明惠帝朱允炆纳齐泰、黄子澄削藩之策,是年七月,驻北京的燕王朱棣,以诛齐、黄为名,举兵反。这一仗打了四年,朱棣攻入南京,惠帝**,叔叔夺了侄儿的江山。唯有公元961年与969年的宋太祖赵匡胤的两次“杯酒释兵权”,算是一次成本极低的“削藩”行动。
看来,这位少年天子,此时仍属于不学无术之流,并没有从中国历史上得知,怎样使“尾大不掉”的各路诸侯,削权降格。使拥兵自重的地方军阀,解除武装;使功高震主的开国元勋,从不再干政的事例中汲取教训,而是一意孤行,非要逼吴三桂就范。结果,他自己也承认这场险胜,与失败无异。“伪檄一传,在在响应,八年之间,兵疲民困。”然而,掀起此次战乱的这个主谋,并不责备自己,却振振有词地反问大家:
忆尔时唯有莫洛、米思翰、明珠、苏拜、塞克特等言应迁移,其余并未明言迁移吴三桂必致反叛。议事之人至今尚多,试问当日曾有言吴三桂必反者否?(见章开沅主编《清通鉴》)
听听,这等错了不认账,把责任都推给别人的口吻,多么无赖,又多么可笑啊!
1725年(雍正三年)十二月辛巳,一位名叫汪景祺的人被“弃市”。
那时在北京,只要“弃市”,就是押往菜市口杀头。雍正嗜杀,当然,康熙和乾隆也并不少杀,不过雍正更残忍更可怕些,手段和花样也更促狭更阴损些。这次杀汪景祺,大家原以为看一场热闹,随后做鸟兽散,回家喝二两,庆幸自己脑袋还在脖子上,也就罢了。谁知这次菜市口秋决,出了点麻烦,监刑官、刽子手对着这具身首分离的死尸,直吮牙花子,不知如何办才是?因为一位刑部衙门的文案,指着这份将汪景祺斩立决的谕旨,上面还有雍正爷的朱批,写着“立斩枭示”四个字,“立斩枭”遵旨照办了,还有这个“示”字,什么意思呢?臣僚们琢磨了半天,才明白陛下的意思,不光要砍下脑袋,还要把这颗脑袋悬挂在菜市口示众。示者,公示也,也就是公开展览。让大家看看,跟皇帝老子作对,会有什么下场?
枭首砍头,戮尸燔骨,这是康、雍、乾时不乏见的场面,然而像雍正如此忮刻酷暴,将汪景祺的头颅一直挂到他驾崩,也没说一句免了、去掉、拿下的话,在中国人受迫害的全部历史上,还真是少见的暴虐。对汪景祺这个人恨到如此咬牙切齿,除了变态心理,哪里还有
一点点当下人们鼓吹的“盛世”帝王的胸怀?整个看来,康、雍、乾三帝,一个赛过一个不是东西。
汪景祺在年羹尧的西宁大营中,当过两年幕僚,他的灾难即由此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