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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拓跋威方振(一)

“破多罗跋,即便按照诸部约定的最后期限,你也迟到了足足三日。”

喧闹声中,拓跋猗卢把单于铜镜放下,整个人陷在皮堆里,表情悠闲,像是在说一件寻常事,连之后的话语都显得轻描淡写,但声音却很有穿透力,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都刺激着人的鼓膜:

“按约,任何跋迟到一日,十匹马挑出一匹给我,十个兵也挑出一个予我,迟到五日以上斩。破多罗跋,这马与兵,是你自己拿,还是我派人去挑?”

破多罗去斤刚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正准备坐下吃肉,听到拓跋猗卢的问询,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我也要罚?”

“登利天神的意志,我的命令,你想违抗?”拓跋猗卢突然像撑开双翼的鹰隼般坐起,对猎物投出凶狠的目光。

此言一出,不仅莫氏的商人慌慌张张准备告退,连帐内巫师的低声祷告都霎然而止,大帐内顿时寂静。

“拾寅!我告诉你这三岁牛犊,休要拿你阿爷般的大话来压人!你这柴火堆,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你阿翁力微汗,阿爷沙漠汗在世时,那可是天上的苍鹰,地下的骏马一般的人物,见了我也要赞一句,破多罗跋是莫护跋中的莫护跋,还会怕你?”

被拓跋猗卢训斥,破多罗去斤不仅不恭顺赔罪,反而无名火升腾,一跃而起,当众指着猗卢汗的鼻子呛声,还直呼拓跋猗卢可汗的本名“拾寅”,也就是鲜卑语里的“木柴”。

见两人针锋相对,诸部大人热心者便纷纷出好言相劝,让年轻的可汗与鲜卑威望高深的老大人之间不要起这么大争端,伤了祖先传下来的友谊,罚几匹马,喝几杯酒就是了,大伙南下抢晋人发财,何必闹得这么不快?

至于其他的跋,则自顾自地不参合,依旧喝酒吃肉,且看拓跋猗卢这位年轻可汗如何收场。

望见诸部老人皆是如此作态,破多罗去斤洋洋自得,摊开双手,立在大帐之中,越发地对拓跋猗卢不屑一顾。

想当初,拓跋猗卢的父亲拓跋沙漠汗与拓跋诸部大人有隙,大人们便进谗言予当时拓跋部的统治者力微汗,寻机将太子沙漠汗射杀,又与乌桓单于库贤相约,同时叛走,将年迈的力微汗活活气杀,造成拓跋部长达九年的大内乱局面。

历经悉鹿、绰、弗三位可汗的经营,拓跋氏才稍稍稳定,统治权正在沙漠汗的兄弟与儿子中往来传递,每一次传递背后都有阴谋与叛乱的影子,新的统治者需要不断让利诸部老人,对这些有自家牧场与血亲氏族的酋长们礼遇有加,否则,暴死的弗汗就是先例。

拓跋猗卢,新晋称汗的小儿,据说总是用一些不知从哪跑来,氏族祖系不明,骨头不知是黑是白是蓝的野人甚至秦人做近侍,能耐老臣何?敢动老臣何?

“直呼汗名,大不敬,处死!”

拓跋猗卢看着破多

罗去斤,眼神冰冷而无情,如同看着一具尸体。

可汗话音刚落,就见一根带着肉丝的羊骨头飞起,砸中破多罗去斤面门,那鲜卑酋长踉跄还没站稳,旁边就飞扑出两人,竟把强壮的破多罗去斤生生按住,不待他挣扎喊叫,便一刀斩落他首级。

先前那些护卫拓跋猗卢,一言不发的贵人武士们顷刻间起身拔剑,一部分人将拓跋猗卢护在当中,另一部分人则提着兵刃,掀开帐门,蜂拥而出。

“敢反抗,敢乱喊,便都杀了。”拓跋猗卢摆摆手,躺回皮毛堆中,饶有兴趣地欣赏帐内诸大人的状况。

帐外响起一片人喊马嘶,人在濒死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过了好一阵才平息。而在这段时间里,鲜卑部大皆俯首低头,大气也不敢出。

不一会,便有人托着一个大木盘入帐,上面摆了三颗鲜血淋淋,死不瞑目的人头,刚才枭首破多罗去斤的武士将手里的首级亦放其上,然后几人便在拓跋猗卢面前拜倒,用娴熟的汉语汇报斩获,请他过目。

“明公,在下幸不辱命,破多罗部大父子四人俱在此处!其部不降则斩,余众皆等侯明公发落,无一骑走脱!”

拓跋猗卢挥手,让近侍把首级拿走,不忘叮嘱道:“都砍下盖骨,涂上阿六敦,做四个碗。”

吩咐完对破多罗的处置后,拓跋猗卢离开座位,笑着扶起二名武士,亲自拉着他们到自己手边坐下,不忘大声宣布:“卫将军、姬将军,你俩做的很好。破多罗部的三分人牲,我便予你二人了!”

见那二人还要推辞,拓跋猗卢“嗯”地一声,捏紧二人的手:“按秦人的话,有功赏,有罪罚,二位将军不要再让了!”

拓跋猗卢重新坐定,奴婢仆从清理了地上的鲜血与尸体,拓跋猗卢便命人多取好酒好肉来款待雁门莫氏的使者,还不忘介绍坐在左右手的两人。说此二人一唤卫雄,一名姬澹,都是雁门人,还是秦人的“征北大将军”卫瓘嫡系亲从的亲朋。

卫瓘死后,这些人便来归顺拓跋氏,因其能征善战,计谋多端,又懂中原先进的文化技术,被拓跋猗卢与其兄长拓跋猗迤倚为心腹。

莫氏使者当场拜服,说雁门无人不知,说北边的鲜卑大人“早”有一支纯由晋人、乌桓等非鲜卑本族人组成的宿卫亲军,忠诚勇敢无比,立下赫赫战功,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至于其他鲜卑头领,现在只敢低头吃饭,连接话都不敢了。

“二位将军,还有他们的诸多宗亲,都称的上是秦人的莫护跋,奈何秦人的皇帝冤枉了征北大将军,居然让这些莫护跋没地活,真是......”

拓跋猗卢说着,语气甚是可惜,仿佛他的父亲沙漠汗的横死,和晋人征北大将军卫瓘的计策,从来就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

“我听说,”拓跋猗卢突然话锋一转:“去年大晋的并州有杂胡叛乱,今年又有胡贼作乱?大晋居然奈他不得?”

不待莫氏使者答话,拓跋猗卢便自顾自地点头,扣住膝盖,威严地说道:“阿翁力微汗与曹魏好,阿爷沙漠汗与大晋也好,黄金、布帛,年年都有!我等草原的勇士,不懂什么秦人的弯弯绕,只晓得对咱好,就是有恩,就要报答!既然大晋有胡人作乱,我便替他平一平好了!此番来,我把胡人都掠走,大晋不就不乱了?”

晋元康五年六月,拓跋猗卢可汗领数万骑大入并州抄掠,雁门边军初一交手,便不堪抵敌,或走或溃,大部退保雁门关,任由拓跋猗卢蹂躏郡县,捕虏人民,无敢当其锋者。

——

猗卢用法严,国人犯法者,或举部就诛,老幼相携而行,人问:“何之?”曰:“往就死。”无一人敢逃匿者。

——《资治通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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