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油初成的第三日,北境水营码头。\鸿?特?晓·税?枉\ ·埂¨歆¢最?全`
雾重天低,苍水无声,雁阵早己折返南方,只余结冰船索在风中轻摆,撞出微弱金属鸣音。
水师营整肃如旧,但今日的训练却极不寻常——
码头西侧,悄然泊下一艘覆铜包铁、船首似龙的异样战舰。
那是第一艘以纯火油为燃的“赤龙舰”。
船身由谢鸢生前设计、苏浅浅督造,叶流苏调试,整船结构因石油热流而需层层耐温涂层包裹。
犁首处嵌有一截旧火灯灯芯,据说能在迷雾中微震回响,指向温泉地脉的走向。
宁凡立于船首,披雪披风猎猎作响,远处梁军旧水师正划着拍竿舟队于演武水域操演。
盾鱼样船型低伏如獭,桨声密集如雨点。
“这一战,不为开火,只为吓人。”宁凡低声。
叶流苏点头:“但若吓得对方魂飞——这火油便值了。”
随着信旗一挥,赤龙舰炉底蓄火口开启,甲板顿时腾起一股淡蓝色雾气。
仿佛从船腹生出雾海,舱内引火机震动微响,如同鼓点。
下一刻,“火龙柜”喷口开启——
一团凝重油焰,在风中划出一道弧线,竟不是乱烧。
而是牢牢贴合对岸水面,仿佛被某种引磁之力所牵,引燃目标水道。
那片湖水上,顿时腾起灼蓝高焰,梁军模拟战舟被瞬间吞噬。
青帆化灰,舟首鸱吻像在火中挣扎,似要扑出那座燃狱。
水营士卒面色骇然。
“火油可控。”叶流苏低语,“它认得血,也认得土。谢鸢临终的公式没错。”
苏浅浅立在宁凡身后,望着那片仿佛活着的火线,忽问:“你真信它不会烧毁我们?”
宁凡握紧栏杆,目光却投向更远方向的高地——
高地上,一名蛮族降将被反绑于杆柱,胸口血污被洗净,只留一枚清晰的印痕:
一只展翅玄鸟,翼尖如火,腹下焚羽未落,血迹染痕恰似燃烧之羽。~卡+卡¢暁-税¢蛧+ ^追/蕞~鑫_漳\踕/
那不是北境印,也不是梁国印。
而是一枚跨越了族群与朝代的契约痕迹。
宁凡命人用姒族血蘸笔,在焚羽印上描画。
刹那间,那纹路宛如活物,焚羽内浮现出一行纂字:
承平九年 腊月初三 替子名琛 养子为执
苏浅浅瞳孔微震,嘴角牵起一丝濒临破碎的笑意:
“原来你偷的不是位……是名。”
远处火线渐熄,火油尽处,一只折帆的拍竿旧舟,被蓝焰吞得只余一截斜檣。
其上旗帜落地,正覆在那玄鸟印下,一同化作了灰烬。
风起,烧尽之处雪未融,但热在地心,正缓缓脉动。
这场以火油为笔,以血为墨的战前预演,并非为了演习,而是宣誓:北境的火,从此不再由别人点燃。
苍岭之雪未融,远海初开。
北境临海港口,一声龙吟般的轰鸣震裂山谷冰壳。
石油战舰“熄烽”号缓缓驶出雪封船坞,舰身覆鳞般贴有姒纹青铜甲。
艏首一尊漆黑铁龙张口怒啸,口内嵌灯残灯芯,灼灼蓝焰点亮天幕中云层——仿佛夜色都被灼穿。
此舰高三丈、长九丈八尺,由谢鸢亲手绘图改制。
动力源为地脉提炼出的“凝油晶”,配有西台“火龙柜”,可喷焰烧敌帆,焚敌船,甚至于近岸时自带热浪扑岸。
然首航前夕,仍有老船匠伏在甲板哭嚎:“这不是船,是火狱。”
甲板上,宁凡一袭黑甲立于龙首,手中紧握祖传玉佩。
此物己因熔火而崩裂,仅剩半边,却仍被他攥得生疼。
他不是海战之人。但此刻海战,非打不可。?微~趣~暁.说- +追′醉*欣`蟑?节?
海潮骤起,梁军三艘水师战舰如巨蚁般从礁间游出。
船首雕有鸱吻,以驱邪为意,船身涂满神符。
船上将士披神袍、系红绶,口中念咒撒盐,恍若赴一场驱鬼之战。
“梁人迷信,畏火不畏神。”苏浅浅目光冷淡,立于宁凡身后,披一袭银狐风裘,白发翻飞。
她脚下,是被拆下的姒火灯,改装为火焰导航石,细细姒纹如血般贯穿铁骨。
“点火。”宁凡低声道。
“火龙柜,一号齐射。”
“轰——!”
西缕深蓝色火柱喷涌而出,如海中神祇张牙舞爪,划破浪峰,精准命中梁军中舰。
粘焰沾帆即燃,炽热翻卷,灼得船帆“哧啦啦”作响。
水兵嚎叫乱窜,有人纵身跃海,未落水即被蓝焰吞噬。
彼时,宁凡只觉掌中玉佩微颤,仿佛听到有人低语:“火焰……要认主。”
苏浅浅却在火光中缓缓闭眼。
她能感受到,那股火,不只是石油的热能,更有姒族血脉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