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锣鼓巷95号院,前院东厢房门口。?E-Z_小*说*网+ +首+发^傍晚。
苏长顺像没骨头似的,半瘫在自家门口那张快散架的藤编躺椅里,眯着眼,享受着夕阳最后一点暖意。
李晓梅挺着硕大的孕肚,慢悠悠地往屋里挪,他象征性地抬了抬眼皮:"媳妇儿,你慢点啊,桌上有温水,饿了先垫块点心,等我瘫够了…就给你做饭…"
声音懒洋洋的,这李怀德一滚蛋,他是真的就开始变懒了。
李晓梅白了他一眼,嗔道:"指望你?黄花菜都凉了,我自己煮点小米粥去。"嘴上嫌弃,嘴角却带着笑。
苏长顺嘿嘿一乐,刚想继续眯眼躺尸,一个身影就挡在了他面前,遮住了夕阳的余晖。
"阎老师?"苏长顺眼皮都没抬,声音拖得老长,"您老这是…饭后百步走?走到我家门口当门神来了?还是…惦记上院里那棵歪脖子枣树了?先说好啊,今年枣还没熟呢,您想尝鲜还得等等。"
阎埠贵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脸上堆着惯常的精明笑容,声音压得低低的。
"长顺啊,瞧你说的,我阎埠贵是那种人吗?我是有正事儿跟你说。"
"正事儿?"苏长顺瞥了他一眼,"您老的正事儿…除了算计那点粮票油票,还能有啥?难不成…您那吃不穷花不穷算计不到会受穷的至理名言,又研究出新花样了?"
他可知道,只从粮票制度实施,这老扣就是黑市的常客,自家的细粮定量从来不吃,全部在黑市淘换成粗粮,把差价扣出来存着。
阎埠贵被噎了一下,脸上笑容有点僵,但很快又凑近了些,神秘兮兮地说。
"不是粮票,是后院,聋老太太那屋,下午搬来人了。"
"哦?"苏长顺眉毛微挑,来了点兴趣,"搬就搬呗,早晚得有人住进去,是啥人?拖家带口还是孤家寡人?"
"就一个人。.8^4\k/a·n¨s·h`u\.`c/o*m_"阎埠贵伸出根手指头,"小伙子,看着…挺精神,走路带风,眼神儿…嗯…有点那个…当过兵的感觉。一个人住那么大一间厢房…"
他咂咂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嫉妒恨。
"啧啧…这年头没点门路能分到房子?还是聋老太太那间厢房?我看啊八成是王主任家亲戚。"
一个人?当兵的感觉?王主任亲戚?新邻居?有点意思!
聋老太太那屋…阴气重,风水差,一般人镇不住…来个当兵的?阳气足就挺好,
省得半夜闹鬼…虽然他不信这个,但媳妇快生了,图个吉利。
不过…这些关我屁事?只要别半夜唱戏扰民,爱谁谁。
他兴趣缺缺地哦了一声,又突然带着促狭的笑容:"挺好挺好…院里多个阳气旺的,省得老太太阴魂不散…不过老严实,正好我想跟您打听点事儿。"
阎埠贵一听打听事儿,眼睛亮了,苏长顺找他打听事儿?这可是稀罕。
这小子鬼精鬼精的,能有什么事求到他头上的可不多,脸上堆起招牌式的精明笑容。
"长顺啊,啥事儿?尽管说,你阎老师我,别的不敢说,这南锣鼓巷方圆几里地的事儿,门儿清。"
苏长顺心里嗤笑,门儿清?门清你那些粮票是怎么倒腾的吧,脸上却依旧笑眯眯,还故意压低了点声音,带着点咱哥俩好的亲近感。
"阎老师,您这话我爱听,我就知道找您准没错。"
他顿了顿,眼神瞟了眼自家窗户,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忧心忡忡。
"这不,我媳妇儿眼瞅着快生了嘛。"他叹了口气,眉头微蹙:"您也知道,这年月的国营店那点供应,鸡鸭鱼肉?鸡蛋?那都得碰运气排着队买,奶粉?那更是稀罕物,跟大熊猫似的,我琢磨着万一我媳妇儿奶水不够,总不能让我孩子饿得嗷嗷叫吧?"
他看向阎埠贵,眼神真诚:"所以啊您路子广,消息灵通,我就想问问您,知不知道附近有没有那种比较稳当的…鸽子市?"
"就是能淘换点奶粉票?或者直接能买到奶粉的地儿?"
阎埠贵一听奶粉,鲜奶票,鸽子市这几个关键词,心里激动了,这可是硬通货,金疙瘩。·比!奇/中\文`网- ?首`发.
苏长顺这小子为了媳妇孩子是真舍得下血本啊,这买卖…有得做,绝对有得做。
他眼珠滴溜溜一转,脸上立刻堆起更热情的笑容,凑得更近了,声音压得更低。
"长顺啊,你算是问对人了,要说这鸽子市…确实有几个地方…"
"不过嘛…"他故意拉长了调子,左右看看,一副谨慎模样,"最近查得严,风声也紧,一般的露水集不稳当,容易撞枪口上。"
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几乎贴着苏长顺耳朵。
"不过我知道一个地方,比较深,比较稳,都是熟客,东西也全,别说奶粉,鲜奶票,就是就是更稀罕的也未必没有。"
他顿了顿,吊足了胃口,才低声道:"就在城隍庙后头,那棵歪脖子老槐树往西第三条胡同最里头那个没门牌的小院。敲门要三长两短,然后对暗号:买点山货…里头有人应:山货没有,有干货…这就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