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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祭奠

朔风卷着铅灰色的云,沉沉压在金陵城头。·x\4/0\0?t!x·t*.?c`o,m′一九西零年十二月十三日,空气凝滞如铁,中山门外,那座新矗立起的巨大石碑沉默地刺向阴霾的天空。碑身冰冷粗糙的质感,仿佛凝固着三年前那个冬天渗入这片土地的、永远无法风干的绝望。

林小川站在碑前,指尖触碰到刻痕深处冰冷的石屑。三年前,他还在二十一世纪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偶尔刷刷头条视频,了解这段历史。如今,他站在这里,1939年穿越至此,己是迟了一步。浓烈的血腥气早己被寒风稀释,但那些日寇仓皇溃退时未能彻底抹除的罪证,却以更狰狞、更赤裸的姿态撞击着他的感官——残垣断壁间焦黑的痕迹,江滩淤泥里偶尔翻出的森森白骨,还有那些幸存者眼中挥之不去的、比寒冰更冷的空洞……这一切,远比任何教科书上的铅字和图片都更具摧毁力。

“如果我……再早两年……”林小川的声音被凛冽的风撕扯得破碎不堪,带着无法愈合的创痛,“哪怕只早一年……1937年之前……” 他不敢再想下去,巨大的无力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冲破堤防,顺着冻得发僵的脸颊滚落,砸在冰冷的石碑基座上。^咸/鱼_墈/书/ ¢嶵¢新,蟑/結?耕-新¢哙`

一只宽厚有力的手掌重重地按在他的肩头。是旅长。那只手带着军人特有的粗糙和力量,传递过来的并非简单的安慰,而是一种沉重的、几乎将他骨骼压得作响的复杂情绪——是痛惜,是理解,更有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沉甸甸的庆幸。这庆幸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这片土地上挣扎求存的人们。没有身边这个来自未来的灵魂所携带的知识、技术和超越时代的视野,人民军、乃至整个龙国的苦难,恐怕还要在黑暗的泥沼中挣扎更久。

林小川的泪水无声汹涌。他身旁的王永琪、徐俊、王小二,这三个同样来自未来的战友,亦是脸色惨白,牙关紧咬,身体在寒风中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眼前的景象,让那些曾经只是文字记录的冰冷数字,化作了无数张绝望的面孔,在脑海中尖啸。

不远处,大公子和陈诚并肩而立。他们凝视着眼前这冰冷的纪念碑,眉峰紧锁,如同压着千钧巨石。陈诚的嘴唇抿成一条坚硬的首线,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当年……”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冻土里艰难刨出,“若国府……再强韧一分……若中枢……再决断一分……” 后面的话,被更深的叹息吞没,只剩下无尽的“如果”在寒风中飘荡,沉重得令人窒息。/零/点~看`书? ¨勉*肺_粤`毒¢大公子没有言语,只是缓缓抬手,极其郑重地整理了一下被寒风吹歪的衣襟领口,动作肃穆如仪。

更外围一些,是李云龙和楚云飞。李云龙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脸色铁青,腮帮子咬得棱角分明,眼中翻腾着骇人的血光。楚云飞则显得更加内敛,但紧握的双拳指节发白,挺首如标枪的身躯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周身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锐气。这锐气,正遥遥指向青岛港的方向。

碑侧稍远处,一群穿着破旧日军军服、臂缠特殊袖标的人垂手肃立,他们是教导队羁押下前来参与忏悔的“鬼协军”工兵。他们低垂着头颅,几乎要埋进胸膛。一个头发花白、脸上刻满风霜的老兵嘴唇哆嗦着,用生硬的中文喃喃:“我们……没有拿过屠刀……但我们……曾是那架机器上的……一颗铆钉……” 冰冷的悔意和茫然,如同无形的枷锁,沉沉压在他们弯曲的脊背上。

“操他姥姥的小鬼子!”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咆哮猛地炸开,带着撕裂般的痛苦。李云龙再也无法忍受这死寂的煎熬,猛地一脚狠狠踹在旁边半截焦黑的枯树桩上,“轰”的一声闷响,朽木应声碎裂,木屑纷飞。他胸膛剧烈起伏,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那群日俘,仿佛下一秒就要扑过去将他们撕碎。

“云龙!”楚云飞低沉的声音如冰棱般刺入空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噤声!此地,当有敬畏!”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李云龙,也扫过那群瑟缩的日俘,最终沉沉落回那巨大的、沉默的石碑之上。

就在这时,一片冰凉轻柔地触上了林小川被泪水浸湿的脸颊。

下雪了。

细小的、晶莹的雪粒,起初只是零星飘落,如同天空无声的叹息。很快,雪变得绵密起来,纷纷扬扬,像是无数洁白的羽翼,温柔地覆盖了肃杀的金陵城,覆盖了冰冷的碑身,覆盖了在场每一张悲怆或悔恨的面容。雪花落在发间、眉梢、肩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纯净与安抚。

就在这漫天飞雪中,沉浸在巨大悲痛中的林小川,突然被一个带着体温的、坚实的臂膀紧紧拥住。不是旅长,不是李云龙,也不是他熟悉的王永琪他们。拥住他的,是陈诚。紧接着,另一侧,大公子也默默地、极其郑重地伸出了手臂,将这个来自未来的年轻人,连同他无法承载的悲痛与自责,一同揽入了怀中。

没有言语。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在雪幕里交织,只有无声的泪水在冰冷的空气中滚落。一种超越了阵营、超越了时空的、属于整个民族的巨大悲恸,在这片曾被鲜血浸透的土地上空无声地弥漫、凝结。雪花温柔地飘落,覆盖着昔日的伤口,仿佛那些在至暗时刻逝去的三十万同胞,正透过这漫天晶莹,无声地凝视着今日聚集于此的子孙,用这天地间最洁净的素白,轻轻抚慰着生者心中永不磨灭的伤痕。

林小川在两位年长者的怀抱里,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无言的力量。风雪更急了,迷蒙了视线。然而,在这片被泪水与雪花浸染的肃穆中,他仿佛听到了另一种声音——遥远东方,在山东凛冽的海风里,楚云飞麾下将士为最后光复青岛港而发出的、震天的冲锋号角;更远处,广袤的解放区大地上,无数新生的车轮——拖拉机的、三轮车的、自行车的——正碾过冻土,发出充满生机的、滚滚向前的轰鸣。

这车轮声,是活着的中国在呼吸,在前进。它碾碎漫漫长夜,承载着血泪记忆,更托举着从未熄灭的希望。

雪,下得更大了,温柔地覆盖着一切,也覆盖着那座沉默的石碑。碑身之下,三十万灵魂仿佛正透过这纯净的洁白,静静凝望着他们付出生命代价的土地上,终于艰难萌芽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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