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过脸时，看见秦娆正将一枚裹着油渍的芯片按在控制台边缘——那芯片的纹路与林疏桐机械臂里的幽蓝星子如出一辙，只不过更陈旧，像被岁月反复打磨过的古玉。

"三个月前，我在黑市拍得这东西。"秦娆的指尖划过芯片表面的凹痕，"当时检测到它在自动扫描活物脑波，频率和你每次触发系统时的波动......"她抬眼，眼尾的金粉在阴影里亮起来，"一模一样。"

顾沉舟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初遇秦娆那晚，她倚在赌场吧台后，骰子在指尖转出银月，却精准无误地接住了他甩过去的战术刀。

原来不是巧合——是她早就在等，等一个能让芯片共鸣的人。

"所以你跟踪我，进铁母基地，甚至冒险黑掉暗影守卫的中枢。"顾沉舟伸手拾起那枚芯片，掌心传来细微的震颤，像系统在沉睡时的心跳，"就为确认系统和这破铜烂铁的关系？"

"不止。"秦娆忽然笑了，踮脚凑近他耳畔，温热的呼吸裹着雪松香钻进衣领，"我发现铁母核心的底层代码，和你系统面板的数据流......"她退后两步，指尖轻点太阳穴，"是同一种语言。"

控制台的红灯在顾沉舟眼底投下血色光斑。

他想起洛璃说过的"上古神明试炼场"，想起老K擦照片时说的"守着家"，此刻所有碎片突然拼出模糊的轮廓——或许从他在废弃避难所觉醒系统的瞬间，就己经站在某双眼睛的注视里。

"也许我们都被安排好了。"他低声说，芯片在掌心烫得惊人。

"那又怎样？"秦娆抛起骰子，在最高点接住时，金属撞击声惊飞了墙角的变异鼠，"被安排的赌局才有意思，不是吗？"她转身走向门外，皮靴跟叩在金属地面上，"我去把这消息传给运输队，顺便让他们多带两箱高浓度酒精——你那队小哭包，可经不起极北的风雪。"

她的身影消失在风雪里时，林疏月的惊呼从通讯器里炸响："顾队！

快来看这个！"

顾沉舟冲进临时搭建的移动指挥舱时，林疏月正蜷在终端前，发梢还沾着机械油的味道。

她面前的屏幕跳动着乱码，却在她敲击键盘的瞬间，弹出一行血红色的标题："林氏基因实验室·最终研究笔记——命运之种计划"。

"姐！

你看！"林疏月拽住林疏桐的机械臂，指甲在终端上划出急促的轨迹，"爸爸最后提到的纳米智能体，能主动适配宿主脑波，改写......"她突然顿住，抬头时眼睛亮得像星子，"改写命运轨迹的那个！"

林疏桐的机械义瞳闪过红光。

她俯身时，机械臂的散热口溢出轻微的嗡鸣："把时间戳调到2145年12月23日。"

乱码再次翻涌，一行被加密三次的文字缓缓展开："实验体07号（双生女婴）脑波与'命运之种'契合度99.7%，建议保留至核冬天后......"

林疏月的手指在键盘上发抖。

她忽然转头看向姐姐，机械臂与血肉手臂交叠的地方，那枚幽蓝芯片正随着呼吸频率明灭——和笔记里"命运密钥"的描述分毫不差。

"难怪我们能觉醒。"她轻声说，声音像被风吹散的雪，"原来从出生那天起......"

"小月。"林疏桐的机械手指覆上她的手背，"现在不是追究过去的时候。"她抬头看向顾沉舟，机械义瞳的红光与他眼底的暗色交织，"极北舰队还有两小时抵达，我们得出发了。"

指挥舱外传来引擎的轰鸣。

顾沉舟裹紧作战服冲出去时，风雪正卷着金属碎屑打在脸上。

他跃上装甲车顶的瞬间，老K的通讯突然接入："顾先生，铁母核心刚才自动生成了新坐标——极北雪原，神殿第二层入口。"

"收到。"顾沉舟按住通讯器，目光扫过列队的车队。

秦娆正站在头车车顶调整狙击镜，看见他时抛来一枚骰子；林疏月缩在医疗车里，终端屏幕的幽光照亮她紧抿的唇；林疏桐坐在机械改装车的驾驶位，机械臂搭在方向盘上，芯片的蓝光与仪表盘的红光缠绕成线。

风雪愈演愈烈，将钢铁遗迹的轮廓揉成模糊的剪影。

顾沉舟望着极北方向翻涌的铅云，系统面板突然在视网膜上展开——这次不是选项，而是一行流动的金色文字："命运博弈，正式开始。"

"出发！"他的吼声混着引擎的轰鸣刺破风雪。

装甲车轮碾过结冰的机械液，在地面划出深痕。

林疏月趴在医疗车窗口冲他挥手，发带被风卷得猎猎作响，终端屏幕上突然跳出一串乱码，像是某种被风雪刮来的神秘信号。

她盯着那串数字，指尖悬在"解析"键上。

风灌进车窗，将她的低语揉碎在呼啸里："姐姐的芯片......好像在回应这个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