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的空气骤然凝固。

城主的银杯"当啷"磕在桌沿，指节泛着青白；墨七的靛青长衫被冷汗浸透，右手小指抖得几乎要断掉；秦娆的翡翠镯子在腕间转了半圈——那是"机会到了"的暗号。

洛璃的提示适时在识海炸响："目标左侧腰际检测到加密芯片，材质为辐射钢，需五秒内获取。"顾沉舟垂眸扫过苏婉因激动而敞开的领口，芯片的金属边缘正从她丝绒裙里露出半角。

他反手覆住她手背，像在安抚，却用拇指顶开她腕间的珍珠手链——那是秦娆今早塞给他的磁吸扣，"别怕，我们帮你。"

秦娆的裙裾突然"不小心"扫过苏婉小腿。

在苏婉踉跄的瞬间，顾沉舟的掌心己贴上她腰侧。

辐射钢的凉意透过布料传来，他指尖微曲，借着两人相贴的力道将芯片扣进掌心。

苏婉还在哭，根本没察觉藏了三个月的"罪证"己易主。

"苏小姐这是怎么了？"秦娆适时扶住苏婉，指尖在顾沉舟手背上轻压三下——确认芯片到手。

她的声音甜得发腻，"可是被夜枭的面具吓着了？

我们这位呀，看着凶，心最软不过......"

顾沉舟退后半步，芯片在掌心被体温焐得发烫。

他望着城主逐渐扭曲的表情，突然扯下脸上的黑羽面具。

左脸的仿辐射斑在灯光下泛着灰，右脸的银粉鸦翅却亮得刺眼："诸位，我这人最不爱看美人掉眼泪。"他举起芯片，金属表面映出城主骤缩的瞳孔，"不如借这个小玩意儿，给苏小姐讨个公道？"

宴会厅的呼吸声瞬间变得清晰。

有宾客认出那是城主府特供的辐射钢芯片，交头接耳的嗡嗡声像炸开的蜂巢。

顾沉舟拇指轻按芯片接口，洛璃的数据流在他眼底闪过半秒——"解析完成，内容涉及城主与黑市军火商的变异兽实验交易，时间戳从三个月前开始。"

"上个月消失的第三避难所幸存者。"他念出芯片里的第一条记录，目光扫过人群中脸色发白的矿业会长，"原来都被送去做了'活体辐射抗性实验'。"第二条记录跳出时，他笑了，"还有秦氏矿场的稀土配额......墨七先生，这签字怎么和你账本上的笔迹一模一样？"

墨七的靛青长衫彻底贴在背上。

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破碎的"我......我"，最后踉跄着撞翻椅子，往门口逃去——可早有两个穿黑风衣的身影堵住了门，是秦娆安排的赌场护卫。

城主的银杯在掌心捏出裂痕，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在绣金桌布上像朵绽开的花。

他望着西周逐渐聚集的目光，又看看苏婉还挂着泪的脸，突然笑了："顾先生好手段，拿个不知哪里捡的芯片就来栽赃......"

"栽赃？"顾沉舟反手把芯片抛给矿业会长，"您不如问问会长先生，上个月他女儿被'请'去城主府'参观'，是不是也签了份'自愿实验书'？"矿业会长的脸瞬间白得像纸，手指颤抖着摸向怀里——那里还揣着女儿哭着求他的信。

宴会厅的骚动像滚地的火星，瞬间烧遍每一个角落。

顾沉舟望着城主逐渐僵硬的笑脸，把面具重新扣回脸上。

银粉鸦翅扫过眼尾时，他听见洛璃的提示："城主肾上腺素分泌量超基准值300%，有暴力倾向。"

"时候不早了。"秦娆挽住他手臂，金线赤狐在灯光下泛着暖光，"夜枭先生，该送苏小姐回房休息了。"她的指尖在他掌心画了个圈——这是"撤退"的暗号。

顾沉舟最后看了眼城主。

那老东西还在维持体面，可指缝里的血己经滴湿了半条裤腿。

他转身时，芯片在口袋里硌着大腿，像块烧红的铁。

红雀赌坊的霓虹灯在凌晨三点依然亮着。

顾沉舟把芯片拍在赌桌上时，秦娆正卸着发间的银鸦羽簪。

她的朱砂痣在镜中忽明忽暗："城主今晚肯定要疯。"

"疯的不是他。"顾沉舟扯松领结，锁骨处的旧疤在暖光下泛着粉，"是那些被他骗了三年的'自己人'。"他望着桌面倒影里自己右脸的银粉，突然伸手抹了一把——鸦翅纹路混着汗水，在掌心洇成模糊的星子。

洛璃的虚影在桌面浮现，发梢泛着淡蓝的光："共感链接今日使用过度，建议明日补充能量。"她的目光扫过顾沉舟沾着银粉的指尖，"不过......"

"不过什么？"

"苏婉的记忆碎片里，有段被刻意覆盖的影像。"洛璃的指尖划过芯片投影，"需要更深度的共感链接才能解析。"

顾沉舟盯着自己掌心的银粉，忽然笑了。

他想起苏婉哭着说"他们骗我"时，意识深处那团被黑布蒙着的光——那或许才是真正的秘密。

"明天。"他把芯片收进暗格，"明天再试。"

秦娆的鳄鱼包在此时震动，是赌场护卫发来的消息："城主府的人撤了，矿场的车往红雀方向来了。"她把手机扔在桌上，眼尾微挑："看来我们的夜枭先生，要变成废土最亮的星了。"

顾沉舟没接话。

他望着窗外渐亮的天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锁骨处的旧疤——那是七年前在边境执行任务时留下的，和现在芯片上的辐射钢，倒像是某种轮回。

洛璃的数据流在他识海流转，最后凝成一句话："共感链接的深度使用，可能会唤醒某些被封印的记忆。"

他摸出烟盒，却在点燃前又放下了。

有些事，还是清醒着面对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