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拳的皮靴沉重地踏在伪善城的青石板上,每一步都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他的脚下是烧红的铁块一般,让他感到一阵灼痛。.k~y,a¨n¢k·s..!c_o′m?他紧咬着牙关,喉结艰难地滚动着,咽下了一口带着腥味的血沫。
就在不久前,他还跪在城主府的大厅里,面对着那个满脸刀疤的男人。当时,刀疤男人手中的茶盏突然碎裂,锋利的碎片如暗器般首首地扎进了铁拳的掌心。他强忍着剧痛,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是默默地看着鲜血从指缝间渗出,一滴一滴地落在石板的缝隙里,很快就被风沙掩盖,凝结成暗红色的痂。
而此时,密室里的炭炉依然在“噼啪”作响,火舌舔舐着炉壁,发出轻微的爆裂声。刀疤男人的拇指依旧抵在茶盏的边缘,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地盯着铁拳。
“你说顾沉舟被变异兽撕了?”刀疤男人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在这静谧的密室里显得格外刺耳。他的嘴角咧开,刀疤也随之扭曲,看上去就像一条狰狞的蜈蚣,让人不寒而栗。
铁拳的身体微微一颤,他想起了顾沉舟,那个曾经给他一袋金币的男人。那袋金币足够他为母亲换取十车木料,足够让母亲在这个寒冷的冬天不再裹着发霉的棉被瑟瑟发抖。然而,现在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他的后背早己被冷汗湿透,粗布衬衫紧紧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凉意。他不禁想起了母亲那漏雨的屋檐下,那张用草席垫着的破床,以及母亲那满是皱纹的脸庞和无奈的叹息。
“大人明鉴。”他咬着牙,把掌心的血往裤腿上蹭,“小的亲眼看见那畜生撕了他的胳膊,肠子都挂在废铁架上。”
刀疤男人的目光像把淬毒的刀,在铁拳脸上刮了三圈。
最终他挥了挥手,两个黑衣守卫立刻架起铁拳往外拖。
“三天。”男人的声音混着炭炉的爆裂声,“三天后我要看到他的骨头。”
铁门“哐当”关上的瞬间,铁拳腿一软跪在地上。
他望着走廊尽头透进来的天光,突然想起顾沉舟递金币时说的话:“你娘的房子,我让人送二十车红松。”那个男人歪着嘴角笑,军靴尖踢了踢脚边的铁皮罐头,“但你得让城主觉得我死透了——比真死还死。”
废铁区的暮色来得早。
顾沉舟蹲在水塔下,用匕首削着一截生锈的钢筋。
小白从半人高的废铁堆后钻出来,灰扑扑的脸沾着草屑:“头儿,伪善城的暗桩撤了三组,剩下的都缩在酒馆里灌酒。_卡!卡·小.税,王\ -首`发.”少年的声音压得很低,却难掩兴奋,“李老说他们的通讯器频率乱了套,像被人拿扳手砸过似的。”
顾沉舟的匕首尖在钢筋上刻出第三道痕。
他想起昨夜苏挽卿煮的野菜粥,想起医疗室里那朵泛着银光的玫瑰——抗辐射植物的香气还萦绕在鼻尖,可更浓的,是武器库里那些尘封的热武器味儿。
“该动了。”他把钢筋往地上一插,火星溅在小白的布鞋上,“去把李老和苏挽卿叫到仓库。”
仓库的铁皮门“吱呀”拉开时,李老正用扳手拧着机械狗的耳朵。
老人抬头时,眼镜片上沾着机油:“小顾,你上次说的武器库,我翻了三本旧手册。那地方的安保系统是前末日的‘铁幕’,得用脉冲发生器破。”他拍了拍脚边的铁皮箱,里面传来金属碰撞声,“我拆了两台机械狗的核心,应该够做个简易的。”
苏挽卿抱着个陶罐走进来,玫瑰香裹着药草的苦。
她把陶罐放在地图上,罐里的绿色液体正咕嘟咕嘟冒着泡:“干扰烟雾。”她指尖轻点地图上的红点,“武器库在辐射区边缘,变异守卫最可能藏在通风管道。这东西能让它们的嗅觉失效半小时——但只能撑半小时。”她抬眼时,眼尾的淡红在昏黄的灯光下像团火,“顾沉舟,你确定要现在去?”
顾沉舟伸手按住她的手背。
她的手很凉,指腹有常年握药杵磨出的茧。
“李老的机械狗能提前半小时探路,小白的人守着三个出口。”他扯过地图,用匕首尖戳在“废弃动力室”的位置,“就算有变异体,系统新升的防护罩能扛住。”
话音刚落,熟悉的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
【叮——“群体抗伤屏障”升级完成,当前为“动态防护罩”。
可随宿主移动同步展开,覆盖半径5米内所有友方单位,抵御小型爆破/酸液/辐射尘埃伤害,持续时间30分钟/次,冷却时间2小时。】
顾沉舟闭眼激活系统。
再睁眼时,仓库里的众人头顶浮起一层淡蓝的光膜,像被揉碎的星空。
李老的扳手掉在地上,砸出清脆的响:“这、这是……”
“新盾牌。”顾沉舟踢开脚边的铁皮罐,金属碰撞声撞在光膜上,只发出闷响。
他转向苏挽卿,她发梢沾着的玫瑰花瓣被光膜托住,缓缓飘向空中,“半小时足够我们搬完最要紧的东西——电磁步枪、医疗箱、备用能源。~零`点`看_书! _醉.薪`蟑-节/埂\新-哙~”
小白突然从门后探出头:“头儿,张瘸子的人送来消息,武器库的守夜人今晚换班,新来的是个爱喝酒的胖子。”少年的眼睛亮得像两颗星子,“他说胖子的酒壶里能塞半块压缩饼干。”
顾沉舟把地图卷成筒,敲了敲小白的额头:“去把你那伙小崽子叫齐,每人发块糖——别吃太快,留着引变异鼠。”他转身看向李老,老人正把脉冲发生器往背包里塞,金属零件丁零当啷,“十点整,机械狗先遣。”
苏挽卿突然拽住他的衣袖。
她的陶罐里,绿色液体还在冒着泡,倒映着她眼底的担忧:“如果遇到三级变异体……”
“有你在。”顾沉舟伸手碰了碰她耳后的玫瑰发绳——那是用今早摘下的花瓣编的,“你配的镇定剂能让熊瞎子睡半小时,更别说什么变异体。”他压低声音,混着铁锈味的风从门缝钻进来,“等搬完武器,我让人在围墙下种满你的玫瑰。”
仓库外的天色越来越暗。
李老的机械狗开始“滴滴”作响,小白带着一群小流浪者蹲在废铁堆后,像一群等着偷食的猫。
苏挽卿把陶罐塞进背包,玫瑰香混着绿雾的刺鼻味,在夜色里散成一条线。
顾沉舟摸了摸腰间的军刀。
刀鞘上的划痕是去年在雨林执行任务时留下的,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轻轻震动。
远处的辐射云像团凝固的血,而在更远处,废弃武器库的轮廓正从暮色中浮现,像头沉睡的巨兽。
“该醒了。”他轻声说。
风卷着沙粒掠过围墙,吹落了医疗室窗台上的一片玫瑰花瓣。
那花瓣打着旋儿飘向仓库,最终落在顾沉舟的脚边——上面还沾着未干的银光,像撒了一把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