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病房里的月光像块被揉皱的银箔,散在三玖的被子上。零点看书 最辛蟑結耕新筷丁子轩站在床边,看了她足足五分钟——她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呼吸均匀得像春日的溪流,发梢蹭着枕头,露出的脖颈在月光下白得像瓷。</p>
他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转身时,白大褂的下摆扫过床头柜,带起一阵微风,吹动了她放在上面的小熊创可贴。</p>
口袋里的药瓶硌得慌,像揣了块发烫的烙铁。</p>
昨晚三玖哭着让他别再吃药时,他答应了。可凌晨一点,科室的电话还是打来了,是值班护士带着哭腔的声音:“丁主任,3床的病人突发室颤,李医生镇不住,您快来……”</p>
他不能不去。</p>
那些被他拖延的手术,像堆在心头的石头,每块都刻着病人家属的名字:等着换瓣的张大爷,女儿下个月结婚;急需搭桥的小姑娘,才刚过十八岁生日;还有昨晚突发室颤的3床,怀里揣着给刚出生的孙子织的小毛衣。</p>
院长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怒火:“丁子轩,你是医生!不是围着女朋友转的毛头小子!再拖下去,出了医疗事故,你担得起?病人担得起?”</p>
他担不起。</p>
所以,他只能再“骗”她一次。\s.h′u?q·u?n′d_n¢s..^c,o·m-</p>
走到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他才敢掏出药瓶。月光从铁窗钻进来,照亮瓶身上“盐酸哌甲酯”的标签,字迹被反复摩挲得发毛,像他此刻的心绪。倒出两粒白色药片时,指尖抖得厉害,药片好几次从指缝溜走,像在嘲笑他的懦弱。</p>
“就这最后几台。”他对着空荡的楼梯间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叹息,“做完就停,一定停。”</p>
药片咽下去时,带着涩味,像没熟的柿子。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等着药物起效——通常需要十分钟,心脏会开始加速跳动,疲惫会暂时退潮,像被堤坝拦住的洪水,却在暗处积蓄着更汹涌的力量。</p>
十分钟后,他站直身体,对着墙壁整理白大褂。镜中映出的人影瘦得脱了形,眼眶凹陷,颧骨突出,只有眼神还保持着惯有的锐利,像淬了冰的手术刀。</p>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往手术室走。经过护士站时,值班护士惊讶地抬起头:“丁主任?您不是……”</p>
“没事。”他的声音比平时冷了半度,脚步没停,“去看看3床。”</p>
手术室的灯亮起来时,像刺破黑夜的太阳。丁子轩洗手消毒时,看到镜中的自己——眼底的红血丝比昨晚更密了,像蛛网缠满了眼白。水流过手腕,带走了表面的温度,却浇不灭体内药物催生的燥热。_l!o*v!e*y!u?e¨d?u.._n!e.t¨</p>
“丁主任,准备好了。”器械护士递过手术刀,托盘里的器械闪着寒光,映出他苍白的脸。</p>
他接过刀,指尖的颤抖奇迹般地消失了——药物起效了。</p>
手术开始得很顺利,他的动作精准得像机器:切开皮肤,分离组织,找到病变的血管,持针器在手中翻飞,缝合的线迹均匀得像用尺子量过。助手医生偷偷看他,眼里藏着惊讶——谁都知道丁主任这几天几乎没合眼,可此刻的状态,比平时还要稳定。</p>
只有丁子轩自己知道,这份“稳定”是用什么换来的。</p>
药物在体内疯狂燃烧,心脏跳得像要冲破胸膛,每一次抬手都伴随着隐秘的眩晕,眼前的视野偶尔会发黑,像被墨汁泼过。他只能死死咬住下唇,用疼痛保持清醒,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时,动作反而更稳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