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晏颂安的声音很轻,却让无双瞬间安静,"我是晏家最后的儿子,我的归宿在战场,不在京城。"
无双哑口无言,他不能反驳,晏家如今只剩颂安一个独子,晏家百年的荣光也系在他身上,他迟早都会离开京城的。
晏颂安用力攥紧酒壶,想起前日里站在公堂上宣读圣谕时的君昭临,连阳光都偏爱她三分。这样的凤凰,合该翱翔九天。
"其实..."无双叹了口气,挠了挠头,开口道:"喜欢也不一定要说出来。咱们北境有种雪鹰,一辈子就认一个伴儿,但从来不会并肩飞..."
"闭嘴吧你。"晏颂安拿起酒坛,起身离无双远了一点。
说的话没一句他爱听的!!!
晏颂安仰头喝了一口酒,他突然想起北境了,北境的雪,总是下得无声无息。
他站在城墙上,寒风卷着碎雪拍打在他的铠甲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远处,西凉的游骑在边境线上来回游荡,像一群伺机而动的狼。
这样的场景,他己经看了三年。
自从兄长战死在雁门关,晏家军的担子就落在了他肩上。那年他才十西岁,连丧服都来不及换下,就提着长枪上了战场。
"晏家儿郎,可以战死,但不能退。"
父亲晏苍梧的话,他记得很清楚。
"小将军!西凉人又来了!"
副将的声音从城墙下传来,晏颂安收回思绪,目光冷峻地望向远处。地平线上,黑压压的西凉骑兵正缓缓逼近,马蹄踏碎积雪,扬起一片白雾。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
这些年,西凉与大周看似和平,实则暗流涌动。他们不会发动大规模的战争,却总在边境骚扰——抢掠村庄,屠杀牧民,试探大周的底线。
而每一次,都是晏颂安带兵迎战。
"备马。"他冷声道,转身走下城墙。
无双抱臂靠在马厩旁,嘴里叼着根草茎,见他来了,嗤笑一声:"怎么,又要去送死?"
晏颂安没理他,径首走向自己的战马。黑马"踏雪"见他来了,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肩膀。
"你每次都冲在最前面,真当自己是铁打的?"无双跟上来,语气嘲讽,眼底却藏着担忧,"上次那一箭,再偏半寸就能要了你的命。"
晏颂安翻身上马,声音平静:"放心,死不了。"
无双盯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胸口发闷。
那个曾经会和他打闹、会偷喝父亲珍藏的烈酒、会为了一个赌约在雪地里赤膊跑三圈的晏颂安,那个鲜活的,喜欢玩闹的,意气风发的晏颂安仿佛跟着阿辞兄一起死在了三年前的那个雪夜。
现在的晏颂安,只是一柄出鞘的剑,冰冷、锋利,不知疼痛,不顾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