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家那道撕裂宁静的警报,那场席卷广场的凛冽寒意,路鸣泽轻描淡写下达的“全员旅游”指令,仿佛已是遥远时空的碎片。?3-8/墈^书?罔^ -耕,薪\蕞,哙*
数日的光景,如同投入溪流的石子,在溅起短暂的水花后,便彻底融入了中国广袤山河的日常韵律之中。
各支肩负着“勘察龙族遗迹”重任的小队,此刻正被这片古老土地上汹涌澎湃的人间烟火与壮丽风光温柔地裹挟着,那若有似无的“龙踪”,更像是传说画卷上褪色的墨迹,被眼前活色生香的现实冲刷得愈发淡薄。
西安。
楚子航和夏弥站在夕阳下的秦始皇陵兵马俑一号坑边缘。巨大的穹顶下,千军万马无声肃立,历经两千多年的时光,陶土身躯上的彩绘早已斑驳,唯有那股沉凝如山的肃杀之气,穿越时空扑面而来。
楚子航的黄金瞳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闪烁,他调动着超越常人的感知,细致地扫描着每一尊俑像、每一寸坑壁。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陈年金属的气息,能量流动平稳得如同深潭死水。没有一丝一毫属于龙族的异常波动,连最微弱的空间褶皱都未曾发现。他眉头微蹙,这结果既在意料之中,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如此磅礴的历史现场,竟真的只是人类伟力的见证。
“哇——!”夏弥的惊叹打破了坑内的沉寂。她完全无视了任务简报上的“重点勘察”,整个人趴在栏杆上,大眼睛里映着坑底整齐列队的军阵,闪烁着纯粹的、近乎孩童般的兴奋光芒,“太壮观了!师兄你看那个将军俑,他的铠甲好精致!还有那个跪射俑,姿势好标准!两千多年前的人就能做出这么多、这么像的陶俑,真是太厉害了!”她扯着楚子航的袖子,指向远处,“快看那边,那个马!像不像活的一样!”
楚子航被她拽得微微晃动,冰封般的表情在夕阳的暖光下似乎也融化了一丝。他顺着她的指尖望去,确实,那些陶马或昂首长嘶,或低首啃蹄,形态各异,栩栩如生。“嗯,很厉害。”他低声附和,声音在空旷的坑内显得格外清晰。
“是吧是吧!”夏弥得意地晃了晃脑袋,仿佛那俑像是她捏的。她忽然想起什么,神秘兮兮地凑近楚子航耳边,带着温热的气息:“师兄,你说……那个‘龙’的线索会不会藏在哪个俑的肚子里?或者脚下踩着什么机关?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
楚子航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可能性极低。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被现代科技扫描过无数次了。”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破坏文物是重罪。”
夏弥撇撇嘴:“知道啦,知道啦,楚警官!”她拖长了调子,随即又雀跃起来,“走啦走啦!外面有租汉服的!我们去穿!”
半小时后,恢弘的帝陵神道旁,出现了一道让所有游客侧目的风景线。
楚子航,卡塞尔学院杀胚,执行部王牌专员,此刻身着一套玄色绣金纹的深衣直裾。宽袍大袖,玉带束腰,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如霜。只是他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和这身华服搭配在一起,透着一股极其强烈的违和感,活像被强行套上戏服的冷面杀手。
而夏弥则是一身火红的曲裾深衣,裙裾层层叠叠如同盛放的牡丹,衣襟袖口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她乌黑的长发挽成了精致的垂鬟分肖髻,斜插一支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明眸皓齿,顾盼生辉,活脱脱从古画中走出的灵动少女。她兴奋地围着浑身僵硬的楚子航转圈,裙摆飞扬。
“师兄!别板着脸嘛!笑一个!”夏弥举起最新款的智能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看镜头!茄子——!”
楚子航看着屏幕里自己那身“奇装异服”和夏弥灿烂的笑脸,嘴角极其艰难地、如同生锈的齿轮般,向上扯动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这几乎耗尽了他执行一次高危任务所需的意志力。
“咔嚓!”快门声响起,定格了杀胚师兄此生最“不堪回首”的瞬间之一。照片里,夕阳的金辉洒在两人身上,背景是苍茫的帝陵轮廓,一个笑容明媚如骄阳,一个表情僵硬如石刻,奇异的组合却意外地和谐。
“哇!好看!”夏弥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然后毫不犹豫地打开通讯软件,选择了“相亲相爱一家人(卡塞尔版)”群聊,点击发送!
几秒钟后,楚子航口袋里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他面无表情地掏出来,屏幕上瞬间被刷屏:
【芬格尔】:卧槽???[眼珠子掉出.jpg] 这谁?楚大侠?您被夺舍了?还是夏弥殿下给您下蛊了?!
【老唐】:……[龙脸懵逼.jpg] 楚兄,你这……挺适合唱戏的。考虑转行不?
【凯撒】:[优雅举杯.jpg] 品味独特,子航。诺诺说夏弥眼光不错。
【诺诺】:@夏弥 干得漂亮![拇指]
【路明非】:[震惊到模糊.jpg] 师兄?!你……还好吗?需要法律援助吗?(指控告夏弥强迫穿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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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梨衣】:好看。[可爱小熊点头.jpg]
【朱伯元】:[喝茶看戏.jpg] 楚兄风采,不减当年(指在cos界)。
【零】:已保存。
【昂热】:[微笑] 年轻真好。很精神,子航。
【副校长】:哈哈哈哈哈哈!楚小子!这套行头比你那身黑风衣带劲多了!下次校庆晚会就穿这个表演胸口碎大石!@施耐德 录像!必须录像!
楚子航默默关掉了手机,额角似乎有青筋在跳动。他深吸一口气,看向身边还在得意欣赏照片、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夏弥,最终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被她拉着,继续在帝陵暮色中,充当起“人形古风背景板”的角色。龙族遗迹?那是什么?能吃吗?
南京。
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流光溢彩,丝竹管弦之声隐约可闻。画舫缓缓行驶在倒映着两岸霓虹的水面上。
朱伯元斜倚在画舫窗边的软榻上,姿态慵懒闲适,手中端着一只青花瓷小盏,里面是温热的雨花茶。他望着窗外流动的灯彩,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凯撒坐在他对面,姿态依旧优雅,金发在船舱柔和的灯光下闪耀。他面前放着一套同样精致的茶具,但他显然对杯中清澈的茶汤兴趣缺缺,冰蓝色的眼眸带着探究看向朱伯元。
“伯元兄,”凯撒的声音带着贵族特有的磁性,“你似乎对于麻衣小组颇有信心?张家界那种环境,他们真能找到什么?或者说,路鸣泽老板的‘旅游’指令,本就另有所指?”
朱伯元抿了口茶,茶香清雅。他放下茶盏,手指在红木小几上轻轻敲击着,像是在应和远处隐约传来的江南小调。“凯撒兄,老板的心思,深如渊海,岂是我等能妄加揣测?”他语气轻松,“至于麻衣他们么……龙王级的生存能力,加上芬格尔那打不死的小强属性和老唐野外求生的本能,安全无虞。,萝+拉?暁¢税? .勉^沸¢跃_黩-至于收获……”他顿了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也许过程本身,就是老板想要的结果。比如,体验生活?”
他话音刚落,画舫靠岸,停在了夫子庙泮池码头。喧嚣的人声、食物的香气瞬间涌入船舱。
“走,带你们尝尝真正的金陵烟火。”朱伯元率先起身,动作流畅优雅。
夫子庙步行街,人潮汹涌。朱伯元轻车熟路地带着两人穿行其中,目标明确——一家门面不大,但排队老长的鸭血粉丝汤老店。
油腻的塑料桌椅就摆在街边,环境嘈杂。凯撒看着眼前那碗热气腾腾、内容物丰富的粉丝汤,鸭血、鸭肠、鸭肝、油豆腐泡浸在奶白色的浓汤里,上面撒着翠绿的香菜和蒜叶,香气霸道。他拿着一次性筷子,有些踌躇。加图索家族继承人的餐桌礼仪里,似乎没有街头小吃这一项。
诺诺早已坐下,熟练地掰开一次性筷子,挑起一筷子粉丝吹了吹,吸溜入口,满足地眯起眼:“唔!地道!快尝尝!”
朱伯元优雅地掰开筷子,动作竟无半分违和。他夹起一块鸭血,吹了吹,送入口中,细细品味,赞道:“汤醇料足,火候正好。凯撒兄,入乡随俗,美食当前,礼仪暂放一旁如何?错过此等美味,才是对美食最大的不敬。”
看着朱伯元这位朱家少主、龙王级的“世界树松鼠”,此刻坐在塑料矮凳上,毫无负担地享用着街头小吃,那份从容自若的“堕落”,莫名地感染了凯撒。贵族包袱在扑鼻的香气和同伴期待的目光下,终于松动了。他学着朱伯元的样子,小心地夹起一块鸭血放入口中。浓郁的汤汁混合着鸭血的嫩滑在舌尖化开,一股从未体验过的、直击灵魂的鲜美瞬间俘获了他的味蕾。
“如何?”朱伯元笑问。
凯撒没说话,只是默默又夹起一筷子粉丝,用实际行动表达了他的认可。那小心翼翼又充满探索欲的模样,让诺诺忍不住笑出声,拿起手机偷偷拍了一张“加图索继承人堕落街头”的珍贵影像,并迅速分享到了群聊。
灯火阑珊时,三人漫步在古城墙下。朱伯元指着斑驳的墙砖,讲述着六朝金粉、明初风云。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吸引力,将历史的厚重与沧桑娓娓道来。凯撒听得专注,那些冰冷的史书文字在朱伯元口中仿佛活了过来。诺诺则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城墙缝隙里顽强生长的小草和苔藓。
行至中华门瓮城,夜色已深。朱伯元停下脚步,望向深邃的城门洞和巍峨的城墙,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金戈铁马,王图霸业,终究也抵不过时间。龙族……亦是如此。它们存在的痕迹,或许早已被这人间烟火,冲刷得如同这城墙上的名字,模糊不清了。”他轻轻拍了拍冰冷的墙砖,仿佛在触摸一段逝去的时光。没有能量波动,没有空间异常,只有历史的尘埃在指尖滑落。
张家界。
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深处,远离了人声鼎沸的景区核心。空气湿润得能拧出水,参天古木的枝叶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穹顶,只在偶尔的缝隙间漏下几缕稀薄的天光,照亮了盘根错节的虬枝和覆盖着厚厚苔藓的巨石。鸟鸣虫嘶是这里的主旋律,偶尔夹杂着大型动物在远处林间穿行的窸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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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数日的徒劳搜索,让芬格尔和老唐的情绪如同这阴郁的林子,有点蔫。gps坐标精准无误,能量探测仪安静如鸡,连女娲家共享过来的地脉扫描数据也显示这片区域“干净”得像刚洗过澡。所谓的龙族遗迹,连个像样的传说都没打听到,仿佛他们真的只是被丢进来进行一场“变形记”式的荒野求生。
“啧,”酒德麻衣坐在一段倒伏的巨大树干上,正对着一个小巧的折叠镜,指尖沾了点清澈的溪水,轻轻拍打着脸颊。她看着镜中自己那张依旧明艳却少了几分水润的脸,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低声自语,“这鬼地方,湿度这么大,皮肤反而干得难受。”风吹日晒加上连日的奔波,即使是混血种的强韧体魄,皮肤也难免感到紧绷不适。
这声低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正蹲在溪边,试图用削尖的木棍戳鱼(技术远不如麻衣娴熟)的芬格尔耳朵瞬间竖了起来。旁边正用龙王级的控火能力小心烘烤一块湿木头(试图弄点干燥引火物)的老唐,动作也顿住了。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里没有语言,却充满了“表现的时刻到了!”、“机会!”、“女王的需求就是最高指令!”的坚定光芒。至于任务?让它见鬼去吧!让女王陛下舒心才是头等大事!
“蜂蜜!”芬格尔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智慧(或者说狗腿)的光芒,“纯天然野生蜂蜜!滋润养颜圣品!”
老唐用力点头,言简意赅:“找!”
两人如同打了鸡血的猎犬,立刻放弃了手头的“工作”,开始在附近的崖壁、枯树洞、甚至巨大的藤蔓根部仔细搜寻。森林里找蜂巢,对于拥有超常感知的混血种来说,难度比普通人低,但依旧需要运气和耐心。
一个小时后。
“老唐!这边!”芬格尔的声音带着兴奋的颤抖,他指着一处陡峭崖壁中间凸起的岩石下方,那里悬挂着一个巨大的、土黄色的蜂巢!成群的蜜蜂嗡嗡飞舞,如同守卫城堡的士兵。
老唐抬头望去,眼中红光一闪而逝。他扭了扭脖子,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退后。”他低喝一声。下一刻,一层细密、闪烁着暗沉金属光泽的鳞片瞬间覆盖了他裸露的脖颈和手背!属于青铜与火之王的威严气息虽然极力收敛,但仍让周围的空气温度微微上升,那些原本暴躁飞舞的工蜂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老唐深吸一口气,双腿微屈,猛地发力!身体如同离弦之箭,精准地跃向那块凸岩。覆盖着细鳞的手掌无视了愤怒蜂群的攻击(那些毒刺根本无法穿透龙王级别的防御),快如闪电地探入蜂巢下方,五指如钩,狠狠一掏!
“哗啦!”一大块连着金黄粘稠蜂蜜的蜂巢被他硬生生掰了下来!香甜到发腻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与此同时,下方的芬格尔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嗷——!!!”
他离得稍微近了点,又没有使用言灵,几只暴怒的守卫蜂精准地命中了他裸露的额头和手背!瞬间,几个红肿的大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起来,尤其是额头那个,简直像长了个小犄角!
“老唐你大爷!掩护啊!”芬格尔捂着脸,连滚爬跳地冲向旁边的溪流,“噗通”一声把自己整个脑袋都埋进了冰冷的溪水里。_三¢叶^屋_ +已,发~布,嶵′芯!漳¨截?
老唐稳稳落地,看着手中那块流淌着金色琼浆、还爬着几只晕头转向蜜蜂的“战利品”,又看看溪水里只露出一个红肿后脑勺的芬格尔,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忍住,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嗤”笑。他迅速将蜂蜜块放进准备好的阔叶里包好。
当芬格尔顶着一头湿漉漉、还在滴水的金毛,额角和手背红肿发亮,龇牙咧嘴地走回来时,老唐已经把处理好的蜂蜜(去掉大部分蜂蜡和蜜蜂残骸)呈到了酒德麻衣面前。
那金黄粘稠的液体盛在一个临时用硬木挖成的简陋小碗里,散发着纯粹而浓郁的甜香。
“麻衣队长,”老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和期待,“刚掏的,新鲜,纯野生的,对皮肤好。”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亮晶晶的。
芬格尔也凑过来,顶着滑稽的红肿包,献宝似的补充:“对对对!老唐冒着‘枪林弹雨’搞到的!我负责……呃,吸引火力!效果绝对棒!”他指了指自己额头的包,证明“火力”的凶猛。
酒德麻衣看着眼前这碗晶莹的蜂蜜,又看了看老唐手上残留的、被蜂刺刮蹭也毫发无伤的细密鳞片痕迹,最后目光落在芬格尔那狼狈不堪、却写满“快夸我”的脸上。一股暖流毫无预兆地涌上心头,冲淡了连日山野跋涉的疲惫和皮肤的不适。
她接过木碗,指尖沾了一点蜂蜜,轻轻涂抹在手背上。冰凉粘稠的触感之后,是丝丝缕缕的滋润感。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声音比平时柔和了许多,“谢了。”她用指尖挑起一点蜂蜜,放入口中品尝。那股霸道的、带着山野花香的清甜瞬间在舌尖炸开,纯净得没有一丝杂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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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享受这片刻的甜美慰藉。看着两人期待的眼神,她难得地露出了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味道很好。”
这一笑,仿佛雨后初晴的阳光,瞬间照亮了老唐和芬格尔的心房。两人顿时觉得额头的包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之前钻山沟的辛苦都值了!
补给日渐消耗殆尽。压缩饼干和能量棒早已吃完,连芬格尔珍藏的烤馒头片也见了底。午餐肉罐头成了遥远的回忆。三人彻底进入了靠山吃山的阶段。
这天傍晚,运气终于眷顾了一次。在追踪一只野兔未果后,他们意外地发现了一小群在林间泥塘里打滚的野猪!最大的那头公猪,獠牙狰狞,体型壮硕,一看就膘肥体壮。
“肉!”芬格尔眼睛都绿了,口水差点流下来。
“上!”老唐言简意赅,眼中红光隐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