禧妃回了养心殿后,她这心里始终不踏实,犹如淋受狂风暴雨侵泄的一叶扁舟,随着滔天巨浪起起伏伏,在灰蒙一片的暮霭中努力想要求得生机。·l_o*v*e!y+u,e~d?u,.,o·r′g¢
这是怎么了...
为何会如此不安,纵然禧妃不喜欢那礼物,也不过是压在了库房箱底,以她的性子,不会细细筛查的...不会的。
宜修久未治理后宫,宫中暗处的手脚又被斩断了不少,一叶障目的她,只凭过往的相处经验妄下判断。
却不懂一别多日,另眼相看的道理。
她只知文鸳身边人一向戒备,却未探查到她怀孕的蛛丝马迹,自然无从知晓,文鸳现在身边的俱物筛查步骤等级,基本是可与皇上媲美。
心中莫名的预感,在看到“早己逝去”的高无庸那刻,瞬间土崩瓦解。
皇后知道,她怕是难逃此劫,可她背后还有太后,还有乌拉那拉家,她可以不要命,但为了保住皇后宝座,她必须为此挣扎!
“放肆!谁准你们来搜宫的!本宫可是皇后!”
宜修的神情有些惊慌无措,她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恐惧,色厉内荏地大声呵斥道。
高无庸岂是会被皇后轻易吓到的?“恶人”自有“恶人”磨,皇上专门派他走这一遭的。
“皇上谕旨,娘娘安心待在景仁宫便是,奴才只是唤一些人罢了。来人,搜搜看这些下人们有没往景仁宫里塞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可别碍了咱们皇后娘娘的眼!”
高无庸站在暗处,狭长的眼睛微微上挑,眼神于幽暗中泛着阴冷的精光,他的嗓音细柔,犹如丛林暗沼的毒蛇吐着蛇信,舔舐过皮肤。`h/u~l¨i*a!n^b!o′o-k?.^c+o_m-
“放肆,住手,本宫命你们住手啊!”
宜修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她的声音破碎如风中残烛,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抽搐的气音。
一个没有宫权,风雨飘摇的皇后,下达的命令又有谁会听从,更别提这些人都是高无庸亲自带来的。
这群人的手脚粗暴,靴跟敲地的声音又重又急,所过之处如狂风肆虐,捶打着她的心脏。
翻箱声、瓷器破碎声、绸布撕裂声、宫人们哭喊求饶声此起彼伏,现场一片狼藉与凄惨,却怎么也无法撼动这些冷血动物的心。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救我们!”
一个身影朝她飞扑而来,嘭地一声摔倒在地,她的手在距离宜修三寸的位置猝然停滞,旋即快速后撤。
她的腿被一个身强力壮的太监暴力地向后拉扯拖行。
对方似乎是知道进了慎刑司的奴才没几个能活命的,用尽全身力气挣扎。
可惜一切都是徒劳,只留几道猩红的抓痕留在地毯上,鲜血和碎肉淋漓遍地。
“冤枉!奴才们冤枉啊!”
浓郁刺鼻的血腥气萦绕在宜修的鼻息间,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虽是庶女,在乌拉那拉家的待遇多有苛责,那也是贵族女子的生活。
在皇上旧邸的时候,心里苦痛,物质上可从未短缺;
更别提成了皇后,处置下人,一向只是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她贵为皇后,不曾面对过这番残酷的现实。!精\武+小·说/网_ *追·最-新/章′节~
一个太监首接撞死在了她面前的朱柱前,比起挨了刑被活活折磨而死,倒不如一了百了。
宜修的眼前可怖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一道鲜血噗呲一声,溅到了她的脸上,嘴中铁锈黏糊的腥气每时每刻提醒着她,眼前的一切不是错觉。
她首接吓昏了过去。
乾清宫的南书房,位于西南一隅。从先帝之后,作为清要之地,是大臣们得皇上盟信,一同讨究诗文、书画的赋雅之地。
今夜火烛通明,气氛沉闷而寂静。
各位重臣深夜聚集在此地,商讨废后一事。
礼部尚书出于礼法想要阻止废后,一会六宫之主不可轻废,一会祖宗礼法、满族旧俗。
与太后亦或乌拉那拉氏交情颇深的官员也在从中斡旋,努力阻止皇帝的冲动行事。
保皇一派则无条件站在皇上这边,众人激烈地争吵着,剑拔弩张的气氛笼罩在整个书房之中。
双方一阵唇枪舌剑、唾沫横飞,吵得面红耳赤,燃足炭火的屋内热气腾腾,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