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季常青的柏松高耸入云,萧瑟的秋风卷起一地飘零的落叶,慈宁宫依旧青翠绿荫、生机盎然,扶摇而上青天,寿比南山不老松。·兰\兰~文^学* ¨已?发¢布_最.新?章/节?
宫苑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皆寓意长绵,处处透着祥瑞之气。
阳光透过树杈间隙洒落在青砖上,斑驳的光影如碧波荡漾,流跹其间。
静谧的正室摆放着一张红木莲纹圆桌,西梢间由花梨木透雕缠枝葡萄纹隔扇将私密的暖阁阻隔开来。
太后从精巧的银里万字雕花食盒中,将一道道亲切又香味沁鼻的菜肴取出,摆至席间。
“这是上好的阳江春,二十年佳酿,配得上今日的老友相聚...”
俩人推杯换盏,一番叙旧,俩人谈及隆科多年轻时,曾为了救她,造成了腿部旧疾,乌雅成璧一时触景生情,喉间哽咽;
她保养得当的秀腕轻压,提起壶耳,酒瓮斜倾,亲自替他斟了酒。
青瓷酒注,积压数十年的成年佳酿缓缓淌出,经过岁月的沉淀,迸发出醇厚、润鲜的酒香,未沾唇舌,先醉人眼鼻。
“今日这些小菜,都是我亲手下厨,时隔多年,不知我的手艺还是否如初。”
乌雅成璧伸手略使巧劲,将珍馐佳肴往隆科多面前推,偶尔恰时地闲聊几句,气氛温情悠扬。
“太后亲自下厨,奴才感激不尽。*x-i,n_x¨s¨c+m,s^.¢c\o′m\”
隆科多的神情带着一丝局促的气虚,略微忐忑,又有些理所应当地享受太后的服侍,仿佛这一切都只是稀松平常罢了。
乌雅成璧的神情有些落寞失神,衰朽的皮囊依稀可见女子年轻的风华貌美,曾经诗情画意的蛾眉青峰,微微下旋,犹如经历霜寒的芦苇般稀疏。
“你当我是太后,却忘了我是你自幼相识的乌雅成璧...”
隆科多夹了一筷子竹叶青,斯文地往嘴里送,微微发白的胡须上下攒动。
太后即便久未下厨,但手艺依旧,味道如记忆中一般美味,人却不再是过去那个人了。
“无论事态如何变迁,斗转星移,您永远是成璧。”
隆科多这样的人精,说的话真假参半,乌雅成璧亦难辨明。
男子薄情,当初情深意重的时候,他都能狠心舍她以谋大业;历经千帆、星霜几换,他早己妻妾成群,子孙满堂。
与她在这追忆往昔,究竟是真有余情,还是迫于她太后的威仪,与她虚与委蛇。他太过自信,常年居于位高权重,权欲己迷了他的眼。
先帝在位之时,他己是步军统领,手握京师警备之力;
辅佐她的儿子即位后,又成了吏部尚书,承袭一等公爵。·卡¢卡¨小.说¨网. ~更′新/最\快+她的儿子,看似冷心冷情,实则擅于用蜜语甜言惑人心智,不成想,他的一言一行,皆出于试探之心。
年羹尧是,隆科里亦是。
一声声亲密无间的“舅舅” ,搅得他五迷三道,不知天地为何物,她的亲儿子放权让他任挑官员,他便日益猖狂、跋扈自恣,行为作风不知收敛。
时过境迁,他以为,她还是曾经那个任他左右心智操盘在握的懵懂少女,即便成了太后,隆科里打心里,就没有正视过她的人格。
他亦以为,她的儿子,还是当初那个需要倚靠他这个前朝重臣,坐稳皇帝之位的无知小儿。
隆科多每道菜肴都品了一遍,给足太后应有的情绪反馈,忽觉口中有些咸干,他拿起青瓷杯,啄了满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