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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沿着管道滑行七十多米,才找到一处破口。
风从上方灌进来,带着锈味与城市的早晨味。
我抬头看见井口,一缕晨光正在慢慢落下。
它照亮我污泥满面的脸,照亮我身边挂着的那只“q-t833”的白工编号卡。
卡上已经模糊不清,但红色边框还在。
这是一张“替我死”的编号。
我低声说了一句:
“谢谢。”
我把编号卡埋在管道边的泥里,盖上几块石头。
这是我给“编号q-s001”的墓碑。
我终于成了一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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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境城边,一条废弃煤轨蜿蜒出厂。
我一步步踏上去,每走一步,脚下都传来沉闷的响声。
像是在为“编号者”的死拉奏送葬曲。
我回头看那片废厂的轮廓。
那里,再没有“我”。
我再也不是净空。
不是编号q-s001。
不是系统中任何一个活物。
我是个——空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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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者说:“只有死人能走那条路。”
我明白了。
那不是“死亡出口”。
是“认知边界的越界点”。
活人不会理解疯者为何不逃。
疯者知道——只有成为“系统眼中的死者”,你才有资格谈逃脱。
否则,一切只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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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老铁路尽头,有个砖垒的小屋。
我钻进去,在角落里坐下。
风透过墙缝吹进来,带着一种破败但清新的味道。
我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能去哪。
我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愿意相信我。
我不知道,那些疯者,是否还能撑下去。
但我知道,我在活。
真正地,活着。
一个没人记录、没人编号、没人约束的“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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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写下他们的名字。
不是编号。
是他们自己曾说过的名字。
郑天柱,马舌,姜宜欢,吴秋叶……
我在一张破铁皮上刻下第一句:
“记名,不记编号。”
“疯者,还活着。”
我还会回来。
等我把这些名字变成——可以唤起正义的火焰。
等我从社会那一头,拉出绳索,去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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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净空。
我是疯者的活信。
我是编号之下,一口没被堵住的风。
我是他们死去前,用尽全力想要活下去的那一点——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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