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婉带着澈儿回到了沈府,澈儿是哭累了才睡下的,只是他睡得不是很安稳,夜里就发了高热。
澈儿夜里醒来的时候,没有看到沈卿婉,就哭起来。
小桃怎么劝都没有用,还是沈卿婉来了之后,才止住了哭泣。
尽管如此,也要沈卿婉亲自喂药,才肯喝下去。
沈卿婉身上的伤口,刚刚才处理好,身子亏空得厉害,脸色难看得很,却没有半句怨言,就那么轻声唱着歌谣,哄着澈儿喝药,睡觉……
“小儿郎,莫惊慌,摸摸额,岁月长,无惊梦,莫哭嚷,儿童谣,娘轻唱……”歌谣响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天明才停歇。
小桃几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当小桃端着早膳,去敲门的时候,才发觉沈卿婉已经抱着澈儿睡着了。
她双唇发白,眼下乌青,一条手臂还搭在澈儿的背脊上。
小桃蹑手蹑脚的走进去,为他们盖好被子,却不想惊动了沈卿婉,她的眼睛,并没有睁开,手却下意识的轻轻拍动着……
小桃酸了鼻子,背过身去狠狠抹了一把眼睛,才悄悄退了出去。
沈卿婉和澈儿睡得深沉,完全不知道,阿丑将苏慕白拦在了前厅……
“阿丑,卿婉如何了?”苏慕白依然是那身白衣,平时一丝不苟的他,此刻显得有些狼狈,神色也有些焦急。
“苏先生不问问澈儿吗?”阿丑的声音沙哑干涸,他身上的伤,并不比沈卿婉轻太多。
苏慕白摇了摇头,“我打探到,澈儿是和小皇子一起下山的,陛下并未为难,反倒是……”
“苏先生的消息倒是灵通。”阿丑双眸晦暗不明的盯着苏慕白,“那为何一天一夜的时间里面,并没有往沈府送只言片语?”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苏慕白挑眉,脸上带着被误解的薄怒,“你在怀疑什么吗?”
阿丑也不知道,自己在怀疑什么,他只知道,如果苏慕白真的是为主子好,那一日,分明可以送来口信,说澈儿不来送行,那么此刻的主子应该已经踏上返家的路了。
而不是因为一个可能性,冒险上山,险些丢了性命不说,还要被迫去岭南剿匪,自证清白。
“我虽然在郾城多年,但一直都独来独往,并没有什么朋友。”苏慕白有些激动的说道,“昨日,你们在的那座山,被禁卫军团团围住,我只能舍近求远的去其他山上找找路子。”
“我攀上山顶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远远瞧见禁卫军已经下山,就又返回来。”
“至于你说的,我的消息灵通……”苏慕白气鼓鼓的接着说道,“你可以出去打听打听,这些消息,是不是已经人尽皆知?”
“卿婉为了澈儿才受伤,才惹祸上身,我前来探望究竟有何不对?”
阿丑始终不发一言的看着苏慕白解释,他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就是觉得这次的事情太过于巧合了。
苏慕白挥了挥衣袖,“我不与你计较,你让开,我要去探望卿婉。”
“不必了。”阿丑再次拦住苏慕白,只是态度不再那么强硬,“主子累极,已经睡下了,澈儿现在离不开她,你若真的想要探望,就改日再来吧。”
“澈儿……”
“澈儿受了惊吓,发了高热。”阿丑解释着,“大夫看过了,并无大碍,只是需要好好休养。”
澈儿在大帐里面的表现,出乎所有人预料,即便是看惯了生死的他,也觉得动容。
“我明白了。”苏慕白十分严谨的,向着阿丑行了一礼,“阿丑公子,这次的事情,是我们叔侄给你们天麻烦了。”
“还请转告卿婉,这份情谊,我苏慕白铭记于心,日后若是有需要的地方,我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苏先生不必如此。”阿丑扶起苏慕白,“阿丑受不起。”
苏慕白言辞凿凿,“要的要的。”
“苏先生。”阿丑的手用力,苏慕白便无法再躬身弯腰,“我家主子心善,别人善待她一分,她就还十分。”
“还希望苏先生谨记,莫要伤她。”
苏慕白一怔,随即才垂首应下,“我必定谨记。”
……
大梁帝只给了沈卿婉三个月的时间,却没有要求沈卿婉什么时候动身,她便安安心心的留在沈府内,陪着澈儿。
澈儿的高热两日便退了,只是他整个人还是蔫巴巴的,好似什么都提不起他的兴趣。
唯有一点,沈卿婉必须要在他的视线之内,只要沈卿婉离开,他必然就要跟在身后,也不说话,保持三五步的距离跟着,她走他就走,她停她就停。
沈卿婉走在连廊上,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眼见着澈儿不哭不闹的跟着,再转回身继续走……
直到停在一处房间外,才站定,朝着澈儿招招手,“澈儿,来这里。”
澈儿乖巧的跟过去,站定,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沈卿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