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去了,就不要半途而废,让殿下失望。也不要在外面招惹是非出来。”
鱼十三点点头,正准备回应的时候,一股清香自身侧掠过,雪姬已经离开了。
入夜,又平明。
鱼十三在胡笳阁里混得热闹,朱红余光之外,云泽服药后暂时休憩,意外的,梦见了当初渡劫时的情形。
他身来富贵,虽然父亲在他十岁那年重病身亡,可家中多年积攒下来的祖业即便摆在那里不动,几百年也吃喝不尽。他不喜女色,也不好酒肉,闲暇时偶偶会同僚一起外出作画。
有人爱画婀娜多姿的女子,也有人喜欢秀丽如诗篇的山水,他向来喜好画猫,仿佛时从小养成的习惯,追溯到底,究竟是为什么,他自己也不记得了。
猫生性冷傲,画猫不易,尤其时醒着的,活泼鲜明的猫。
他耗费了十年的功夫,在画了三幅能够让他满意的作品收藏在书房中。可那一日,一把大火在夜色中弥漫,书房里的所有成了灰烬。
梦里,正是从那场大火之中醒来。
门从内反锁着,外面有仆人剧烈的撞击着,叫着他的名字,他被吵醒过来的时候,狠狠被浓烟呛了一口,从里面一步步的走了出来。看见正冒着滚滚黑烟的书房时,他脸色刷白,冲了过去。
多年的心血付之一炬,火灭了之后,他便睡不着了。他坐在书房外的池塘边上,正愁眉不展的时候,那日日纠缠着他的女子蹑手蹑脚,走到了他身后,自以为俏皮的玩弄把戏,捂住了他的眼睛。
他隔着袖摆,将她的手从眼前拎开。她娇嗔的皱着眉头,嘟囔着,“平日找你玩,你非要窝在那个无趣的书房里面,好不容易帮你把书房烧了,你还是这个样子,真的是好麻烦。”
他第一次被她惹恼了,即便是她在他酒里下药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发怒过。
“我不是说了让你滚?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跑回来,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她愣了愣,好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间这样生气。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打听到了自己的事情,又喜气洋洋的钻了回来,不等他开口,她就已经自顾自的嘀咕了起来,面上的粉嘟嘟的笑,“你冲我生气,是不是就因为我烧了你作的画啊?”
“画猫有什么好的,要不我大方一回,让你画我,如何?”
哪来这么不要脸的女子?
他恼了,正欲甩袖离去的时候,她不知从哪里弄出了一只猫来。那猫性情同她一般,在他面前搔首弄姿,奇怪了些,可却让他忍不住有下笔的念头。
那一日,正好日光明媚,后院的菊庭柳岸边上,他整整画了十卷。
两人的关系稍微有所好转,应该就是再那一次,而后她时常会出现在他身边,投其所好,总是能带一只听话的猫,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任由他画。他作画的时候,她就四处摘花,玩水,偶尔会喝点小酒,跑到他面前来转圈圈,裙摆脏得紧。
每一次他都忍不住想要问她,那一身衣裳究竟穿了多久,可想着他与她还没有这么熟络,便忍着没有问她。这样一拖便是好长一段时间,他终于改变心思,微微动容的时候,她再也没有出现了。
像是南柯一梦。
不,南柯一梦,才不会如她这样糟糕。
梦止于她消失的一刻,云泽恍然醒来,她就蹲在他的床榻旁,营养不良的脸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瞧着。
“殿下,该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