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捌拾捌章 晋江独发

经过太医的精心医治, 祁聿身上的伤总算略有好转，无奈他的心病却不是调理一番就能治好的，他又不愿与人提起, 只能自己生生熬着。白日里有政务要忙，倒还能勉强分一下心，到了夜间就寝时，他总不免会思念起已离开皇宫的姜年, 郁结难舒，咳嗽不断，连带着背上的伤口也被扯得极痛, 夜难安寝，便是点了安神香，也只能勉强睡上两三个时辰，一旦醒来, 就再也没了睡意。

岑公公进来通传，说罗宣来了宫里, 正在殿外求见。

祁聿手指有律地轻叩着t桌案。

他叮嘱过罗宣, 往后姜年就是罗宣唯一的主子, 他不明白罗宣为何还会丢下姜年进宫。

“叫他进来回话罢。”

罗宣敢违背他的命令擅自来了宫里，定是为了阿音的事过来找他。

祁聿看着垂首立在书案前的罗宣, 担忧晕上他的眼角眉梢, 压住他眼底浓浓的思念。

“是她……出事了？”他语气艰涩，指尖跟着轻颤了一下。

他怕听到有关她的消息，又无比渴望知晓她的近况。

罗宣上前禀道：“回皇上, 姜姑娘不日就会嫁给齐王。”

此话如同晴天霹雳在祁聿耳边炸开, 他浑身一震，脸色突变, 两手紧紧抓住桌沿才没从椅子上跌下来。

阿音她就要嫁人了。

他感到万分惊愕，待理智回归，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阿音那么好，九弟又心悦她已久，两人两情相悦，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的。

他闭上双目，不过几息，闭阖的眼眸又陡然睁开，眸色中有化不开的悲色，有些认命地问道：“哪日？”

“齐王下月初十就会迎娶姜姑娘进门。”

下月初十……

统共就只剩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

再过半个月，阿音就会嫁给九弟，从今往后她会和另一个男人朝夕相处，与她的夫君如胶似漆，伉俪情深。日后，还会与九弟合葬在一处，生生世世做一对恩爱夫妻。

总归不会再跟他有任何关系了。

祁聿松开紧抓住桌沿的手指：“你回去罢。”

罗宣应了声是，躬身欲要退下，祁聿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嗓子微哑：“她，过得还好么？”

罗宣脚下一顿，如实回道：“姜姑娘她一切安好。”

祁聿神色难辨地略一颔首：“退下罢。”

***

入了春，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绿柳抽出嫩芽来，繁花重重叠叠，洋溢着勃勃生机。

初十当天，十里长街的红绸，迎亲的车马绕了京城一圈，全京城一大半的人都跑到街上来看热闹，毕竟此次娶亲的可是高门贵女都爱慕的齐王祁言，哪个不想多看一眼这难得的盛况。

祁言骑着骏马从人群前而过，一身红衣，衬得他愈发面如冠玉，目似朗星。

旁观者挤在一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齐王模样可真周正，新娘子有福气了。”

“他娶的是哪家千金哪？”

“据说他娶的是药谷的一位女医。”

“啥？！那岂不是门不当户不对了？”

“你懂个屁，没瞧见人家齐王笑得有多欢么？”

街上看热闹的人多，相比之下，来府上喝喜酒的宾客倒不算如何的多，大多都是和祁言素来交好的人。

这主要是姜年的意思，她觉得成亲只是个仪式，日后的日子还不是夫妻俩关了门自己过，宾客多不多都无甚要紧，齐王自然是凡事都听她的，她不喜人多，那便少请些人来赴宴，只请了最知心的那几个好友。

夫妻俩已商定，待成了亲就出发去南边住下。

姜年穿着一身艳红如火的嫁衣，与祁言并肩而立，

岑公公推着轮椅进来时，喜娘刚喊出“夫妻对拜”。

在场的宾客中有人认出坐在轮椅上的人是祁聿，也顾不上旁的了，立马行过一礼，纷纷喊道——

“皇上万安。”

祁聿薄唇紧抿着，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膝盖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