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柒拾陆章 晋江独发
后面的半句话含着怒意, 透着一股子咬牙切齿的意味。
姜年眸光微闪,脚尖一转,回身朝他望来。
先前她就疑心过下//毒害太后的人兴许就是祁聿, 眼下从他的话来看,下//毒之人果真是他。
心中这般猜测着,她嘴上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给她下毒了?”
祁聿紧抿着唇,目光中隐隐淬了寒, 一字一顿地道:“只是让她就这么死了未免太便宜了她,她做下那等阴毒之事,就该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慢慢等死!”
就让太后这么熬着, 一日日地细数着活一日少一日的恐惧,时时刻刻感受着身上的痛楚,如若不然,阿音受的苦算什么, 晋宁受的那些又算什么?
姜年摇了摇头:“皇上现在做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若非当初他们夫妻离心,太后又怎能算计成功?
“有用的。阿音, 我会护着你, 没人敢再叫你受一丁点儿的委屈!”
姜年擡眼朝他这边望过来, 眼里只馀冷漠疏离:“皇上真能护得住么?”
祁聿不由得楞住。
“皇上也别再费心思了。民女自己能护住自己,民女不会再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她的话如当头一棒, 一种无助的感觉袭上祁聿的心头, 逐渐蔓延到他全身。
阿音是在点醒他,他从来没有护住过她。
从前是他贪恋权位,眼里只有江山社稷, 又因着韦严昌的挑拨离间迷失了心智, 总以为阿音不理解他丶挑衅他丶妨碍他在宫中立威,他生恐自己失了主动权, 故意冷着阿音,后来更是逼得阿音向他低头服软,害得她走投无路,受尽了苦楚不说,连她母亲的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
他被太后养在膝下多年,明知太后手段狠辣,却傻到从未疑心过太后敢对阿音下毒手,若非阿音自己聪慧及时寻了一条出路逃了出去,恐怕真就死在了冷宫里。
如今他却跟阿音许诺说会护她周全,在阿音听来,他今日所言,哪句不像是在讽刺?
祁聿面露愧疚地看着姜年,自责和悔恨齐齐涌上心头。
默了半晌,他才艰难地开口道:“可你还是回宫了,不是么?”
若当真不再在意他分毫,她又怎会甘愿回来?
祁聿自己都觉得他是在自欺欺人。
“皇上误会了。民女本就是为了医治晋宁公主的病才进宫的,现如今晋宁公主病已痊愈,民女自是该回自己的家了。”
“回自己的家”这五个字,一字一句,皆戳到了祁聿的心窝里。
他的心猛地一颤,连带着说话声都跟着颤抖起来:“留在晋宁身边丶留在……留在我身边不好么?”
他究竟要怎么做,阿音她才肯愿意留下?
姜年擡起眸子,唇边勾起一个让他倍感陌生的冷笑:“皇上说笑了,民女是药谷的人,自然是该回药谷,还请皇上莫要勉强……”
姜年话还未说完,三个黑衣人不知从哪冒出来,似一阵疾风,将祁聿和姜年团团围住,姜年顿感不妙。
此次离宫出行,他们虽有意低调,无奈宫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哪能确保一定不会走漏了风声,眼前的这几个黑衣人,定是借机想要行刺祁聿。
祁聿飞快地扫了眼四周,暗自懊悔不叠。
怨他多事,非得挑夜深时分过来找姜年,他本是只想过来看她一眼,来之前他还特意叮嘱了侍卫不许跟过来,眼下刺客来了此处,他没了侍卫在一旁护驾不说,还平白连累阿音和晋宁陷入险境。
祁聿紧绷起下颌,动作利落地拾起地上的枝条,他出手狠辣,招招都往对方的要害处招呼。
寂静的院子里响起一阵阵相拼之声,其中一个黑衣人许是觉得姜年手无缚鸡之力,径直朝姜年这边刺来,姜年没任何迟疑,从袖中摸出一支飞镖朝对方身上投掷而去。
那飞镖上涂了毒,平日里她人在宫中,没人敢明晃晃地对她动手,故而她鲜少带在身边。此次出宫,她为了防身才将毒镖藏于袖中,照眼下的情形来看,倒幸亏她出宫前多了个心眼,不然只能等着被人活活杀死。
黑衣人似是没料到一个寻常女子会随身带着毒镖,擡手捂住被毒镖击中的胸口,面容扭曲狰狞,一脸的难以置信,另一个黑衣人脚下未停,直奔姜年而来,姜年还没来得及摸出第二支飞镖,那人已提起长剑向她刺来。
见状,祁聿蓦地冲上前来,单手把她拉入怀中,抱着她转了个身,天旋地转间,姜年听到一声闷哼声,鼻端处闻到一股散发着铁锈味儿的血腥气,浓烈而新鲜。
她心头一凛,心道是不是祁聿哪处受了伤,她张了张嘴,话还未问出口,祁聿已松开她,拾起长剑狠狠刺了一剑那黑衣人,漆黑的凤眸幽暗凌厉,周身迸发出浓烈的杀意来。
姜年将目光投向黑衣人,他被祁聿刺中了腰部,那一剑应是刺得极重,黑衣人踉跄着跌倒在地上。
祁聿将姜年护在身后,眉眼间阴恻恻的,提剑指着黑衣人:“说!是谁派你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