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祁聿就步入殿内,崔以馨压下心中的委屈和疑惑,屈膝行了一礼。
祁聿在上首坐下,语气温柔而平和:“无须多礼,坐下罢。”
崔以馨落了座,指尖在袖中蜷起,一时闹不明白皇上怎会突然来了她宫里。
祁聿眸子轻轻眯起,偏头递了个眼神给韦公公,韦公公会意,双手捧上一个匣子躬身走到崔以馨跟前:“贵妃娘娘,这是皇上为您挑选的生辰礼,愿贵妃娘娘年年有今朝,岁岁有今日。”
崔以馨瞳孔微微一缩,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冷落了她三载,皇上竟还能记得她的生辰日,还特意挑选了生辰礼亲自将礼物送来她这里。
琥珀替自家主子接过匣子,崔以馨暂时收起纷乱的思绪,低声回道:“多谢皇上。”
祁聿与她说了好一会子的话,眼瞧着已到了用膳的时间,崔以馨见他并无离开的打算,忍不住问道:“皇上可要留在臣妾宫里用膳么?”
祁聿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唇角勾起一个笑:“朕有些日子没在你宫里用膳了,今日刚好有空,倒有些想念你那几位厨子的手艺了。”
这话便是同意留下的意思了。
承乾宫小厨房里的那些人也是许久没见皇上过来了,今日好不容易盼来了皇上,怎舍得白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都卯足了劲想要讨得皇上欢心,费了好些工夫整了一大桌子的饭菜出来。
虽说贵妃娘娘有太后帮衬着,在这宫里再如何也艰难不到哪儿去,可要在这宫里长长远远地过下去,终究能依靠的只有圣宠。
贵妃娘娘得了宠了,他们这些宫人才能跟着有好日子过。
祁聿用过了膳,起身说道:“朕还有些折子未批,改日有空了再来看你。”
崔以馨扶着桌沿站了起来:“臣妾恭送皇上。”
一路送至殿门口,祁聿回过头来:“外面风大,仔细吹着风了,回屋去罢。”
他眸中含笑,是她许久不曾重温的柔情,崔以馨想起这几年来的旧事,忽而觉着有些眼酸。
或许真如琥珀说的那样,她终于苦尽甘来,熬出头了。
祁聿回了御书房,埋头批起奏折,过了半晌,他扬声唤来了岑公公。
***
乾阳宫。
丁嬷嬷扶着太后,还未踏上殿前玉阶,韦公公已得了信迎上前来,躬身行礼道:“奴婢见过太后娘娘,恭请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微微颔首:“皇上可在里头么?”
“回太后娘娘的话,这会儿皇上正在批折子呢。”
宫人打起帘子,太后和丁嬷嬷依次走入,祁聿合上奏折,含笑道:“母后这会儿怎么过来了?”
“哀家听闻你这几日政务繁忙,国事虽要紧,身子也该注意着些,该歇息的时候就歇下,再如何不眠不休,这些折子也是看不完的,没得倒累着了身子。”
“母后说得是,朕记下了。”
宫人端来了茶点,太后捧起茶盏,抿唇笑道:“前几日以馨那丫头跑来哀家这里,说是皇上送了她好些生辰礼,皇上您瞧瞧她,都进宫几年了,连大皇子都三岁了,谁承想她还是一团孩子气。”
祁聿摇头轻笑了一声:“生辰每年只过一次,是该高兴着些才是。那礼物她既是喜欢,改日朕再送些过去便是。”
“皇上就爱惯着她,把她惯得越发不成样子了。”太后嘴上虽嗔怪着祁聿,眼底的得意却难以掩饰。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着,宫人进来将冷茶换去,端了新的热茶上来。
太后细细打量着面前俊雅清臒的男子,装作随意地道:“昨日皇后来哀家宫里请安,说起晋宁的病已大好,谅必再过几日便可痊愈了。”
祁聿“嗯”了一声,太后又开口道,“也是晋宁的命好,能得了神医关门弟子的医治,医术比之太医院的饭桶可强多了。”
祁聿有些不确定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跟着敷衍道:“姜神医能被人尊称一声神医,自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他收的徒弟自然也不在话下。”
太后跟着附和了两句,须臾,她忽而又道:“哀家寻思着,晋宁的病既已医治好,那姜氏是不是也该回药谷去了?”
祁聿脸色微变了一下,眉间添了抹狠厉:“此事稍后再议。”
太后眸光微闪,不置可否。
今日她过来找他,其他的闲聊话不过是个幌子罢了,为的就是找个由头试探一下他对姜年的态度。
今日所见,再次证明他对姜氏果真上了心,明知姜氏不该继续留在宫里,嘴上却推说着改日再商议姜氏去留一事。
恐怕他心里早已打起将姜氏一辈子留在宫里的念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