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伍拾壹章 晋江独发

晋宁哭得泣不成声, 话也说得断断续续，姜年勉强才听懂她在说什么。

原来是晋宁接过药碗时打翻了汤药，药汁溅在了画上, 她虽立刻拿起帕子拭去药汁，无奈那画纸不经湿，越擦越脏，反倒将画像上的人脸擦得越发面目全非。

晋宁公主素来宝贝这副画像, 方才若不是她正在看画像，也不至于洒了药汁污了画像，教她心里如何不懊恼？

姜年听了鼻尖酸涩, 伸手将晋宁公主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部安抚道：“晋宁不哭，不哭了。只是一副画像罢了，赶明儿再画一副便是了。”

晋宁公主声音哽咽, 眼睛和鼻子早已哭得通红：“那是父皇画的画像，父皇提到娘亲就伤心得厉害, 晋宁不敢求父皇再画一副, 晋宁不想看到父皇伤心。”

姜年的心里火烧火燎的疼。

晋宁还只是个孩子, 竟还要体谅她父皇心情如何。

“晋宁，我们另外想个法子再画一副画像出来, 不劳烦你父皇, 可好？”

晋宁公主擡起清亮的眸子看着她，睫毛因沾着泪水而根根分明，模样瞧着分外可怜：“什么法子？”

姜年摸了摸她的发顶：“你若是信我, 就由我来画一副, 如何？”

晋宁公主咽了口唾沫，兀自有些难以置信：“能把娘亲画得跟从前一模一样么, 姜年姑姑？”

“我尽量，好么？”

晋宁公主伸手抱住了姜年的腰，趴在她的胸前，拖着浓重的鼻音又哭又笑地道：“姜年姑姑，一定要把娘亲画得跟从前一模一样。”

母女俩相拥了片刻，姜年不忍再抱着女儿，怕被宫人撞见了起疑，起身取了笔墨和画纸，按着她记忆中的容貌画起了画像。

直到申时，这幅画才堪堪完成。

姜年把笔放下，将画上的墨汁吹干：“你快看看，跟你先前的那幅画可还像么？”

晋宁公主擡起手，踌躇了一下，又将手缩了回去。

姜年不解她为何不收下画像，忍不住问道：“是画得不像么？”

晋宁公主摇了摇头：“是晋宁怕自己鲁莽，万一又弄脏了画像。”

姜年哭笑不得，将画摆到她面前：“晋宁若觉得像，改日姜年姑姑再多画两幅便是。”

晋宁公主开心地弯了弯唇，一双湿亮的眸子里写满了敬佩和喜悦：“姜年姑姑，你怎么那么厉害，画得跟父皇一样的好！”

姜年面色一僵，只含含糊糊地回道：“你觉得好，那便最好。”

她略微有些心虚，今日她敢自告奋勇作画，固然是不忍见到晋宁再继续伤心下去，而另一层缘故，则是她的画技本就是祁聿所授，她比任何人都熟悉他的画风，自认有把握模仿着画出一副一模一样的画像来。

晋宁公主把画像紧紧抱在怀里，宛如得了个宝贝一般，姜年在一旁看着她，只觉得十分心酸，两人皆没留意到茜草手指搭在门框上，失神地遥望着她们俩。须臾，茜草眼底染上一层晦涩难明的情绪，没惊动屋里的两个人，转身离开了。

宫里人多口杂，没什么事能瞒得密不透风，到了当天晚上卸妆预备歇下时，阮颜兮从身边的宫女口中得知了消息。

阮颜兮透过铜镜看着腊梅从她发间取下簪子：“你说今日姜年姑姑替晋宁绘了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