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还是早些回殿内罢,外头天冷,莫要再着凉了。”
祁聿收起思绪,眼里盛满了恸意:“陪朕去看看晋宁罢,朕也有几日没见到她了。”
韦公公随着祁聿去了凤鸾宫,远远便听见稚童的嬉笑声,瞧见晋宁公主与几个宫女正在院子里玩耍。
祁聿上前将晋宁公主一把抱起,紧跟在后头的宫女掀起帘子让他进了殿内。
殿外风雪大作,屋内却因烧着地龙暖融融的,祁聿抱着晋宁公主在软榻旁坐下,触及到她冰凉的小手,他心下怜惜,一壁哈着气帮她捂暖,一壁禁不住埋怨道:“如今你怎变得这般调皮?今日这么冷的天,不好好待在屋里暖和暖和,却跑到屋子外头玩耍,倒也不怕冻着你自己!”
他语气温和,晋宁公主又知他极在意她这个女儿,半点不怕他,弯着眼睛喜滋滋地道:“父皇还说晋宁呢,父皇自己前几日才刚着了凉。”
祁聿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头,笑着道:“说你几句,你还知道顶嘴,越来越没大没小!”
晋宁公主钻进他的怀里蹭了蹭:“父皇,你身子可好些了么?”
祁聿的心软了下来,摸了摸她的头发:“父皇身子骨强壮,早就痊愈了。”
他垂下眸子,见她头发和眉毛上凝结着白霜,唇都变得有些发白,心下担忧,擡手替她拂去:“方才在院子里做什么了,沾了一身的雪花?”
晋宁公主微微探出身子,看了一眼进来给雪人找披风的姜年:“晋宁和姜年姑姑还有茜草姑姑合手堆了个雪人。”
她擡手比划了一下,“好大的一个雪人,姜年姑姑还去小厨房找了栗子过来,给雪人做了鼻子和眼睛,可漂亮了。”
祁聿喉头微动。
几年前,也曾有个人每逢大雪天就欢喜得很,顶着风雪在院子里堆雪人,还总能想出各种花样,在雪人的脸上加一双眼睛和嘴鼻。
如今,也有人如她那般堆雪人么?
他顺势朝姜年望过去,姜年眼皮一跳,忙低垂着头遮住眼里的慌乱。
姜年借口晋宁公主的药尚未煎好,不待祁聿有何反应,出了屋子。
她打心眼里不想跟他多t打照面。
她尽量待在自己屋里不乱跑,她没他聪慧,心机也远不如他,她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完全骗得了他,故而跟他见面的次数越少,越不容易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她是为了晋宁重返皇宫,纵然他有百般的不是,她亦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真把晋宁宠到了心尖上,隔不了几日就会主动来凤鸾宫看晋宁,害得她在哪儿都能遇见他。
思索间,岑公公迎上前来:“姜年姑姑,屋外风雪大,您也要仔细着身子,莫要着凉感染了风寒。”
姜年止步,看向岑公公,淡淡一笑:“多谢岑公公提醒。”
岑公公心弦一颤,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楞怔了半刻,不由回想起当年先皇后为了回府探望病中的母亲秦氏,在御书房门外等候了许久。
那日也是个大雪天,皇上不愿见皇后,他生恐皇后在殿外冻坏了身子,命宫人端来了火盆,皇后看着她脚边的火盆,淡笑着推说她不用了,叫他们把火盆端下去。
岑公公眼鼻泛酸,摇了摇头。
他怎地就将姜年姑姑和先皇后联想到一块儿去了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