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拾玖章 晋江独发
休养了两日, 祁聿的病情终于转好,他一心惦记着朝堂之事,强撑着身子上朝, 下了朝后,虽按时服药,却每日忙到三更才肯歇下,韦公公和岑公公百般劝不动, 也只得由着他去。
批改完奏折,祁聿起身出了御书房。
这几日天越发冷了,空中飘起了鹅毛大雪, 狂风迎面扑来,银白的小雪粒落在头发丶衣裳和眼睫上,渐渐化作一片晶莹。
岑公公撑着伞走近前来:“皇上,您的身子才刚好些, 太医已叮嘱过了,说要好生静养, 切莫再吹风受凉了。”
祁聿置若罔闻, 擡眼望向肆虐的风雪, 喃喃自语道:“下雪了。”
他眨了眨眼,温柔的目光覆又黯淡了下来。
他还记得和阿音成亲的第一年, 二皇子因着忌惮他的缘故, 蓄意在父皇面前进谗言,父皇本就偏宠二皇子,又向来疑心深重, 虽明知二皇子别有用心, 却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命他去了封地。
他知那封地是极寒之地, 却不得不去,唯有如此,方能消除众人对他的猜疑。
那日他回了王府,跟阿音说不日他便要去封地,阿音心疼得眼圈都有些红了,却也明白这是皇上的意思违抗不得,赶忙起身开始帮他收拾行李。
他站在一旁劝阻道:“先别忙着收拾了,到了临走前夕再收拾不迟。”
“这如何使得!若是到了那时候再拾掇,定是带了这个,落下那个,焉知那里是怎么一个情形,不若先早早预备好一切,到了那里就算用不上,总也好过到了才发现短缺了东西没地方买去。”
“我是男人,过得糙一些又如何。你也别忙了,坐下陪我说说话罢,收拾行李的事由下人去做便是。”
她耳尖一红,抿着嘴笑了笑:“我们哪日不在一处说话?今日且让我收拾好东西再说罢。”
他心中酸涩,拉住她的柔荑包在他的掌心之中:“阿音,此次我去了封地之后,你安心待在王府,我会留下我的心腹护着你,绝不会让你有一丁点儿的危险。”
她笑容一僵:“你这话是何意思?阿聿,你不带我一同过去么?”
“阿音,那地方偏远疾苦,我不能让你白白去那边受苦。”
她忽而笑了一下,目光温柔地望着他:“阿聿,我不去,旁人定会猜疑你有所动作。你此次过去,无非也是为了消除父皇的疑心,若我留在京城,父皇少不得还得猜忌你。既然如此,还不如让我随你一同去封地。”
“阿音……”
她擡起另一只手,指尖抵住他的薄唇:“我去意已决,你不用再劝我了,且不说你也拦不住我,更何况我们是夫妻,夫妻本就该在一处。”
他一把将她拥入怀里,声音闷闷的:“阿音,你为何待我这般好?”
“那你就记着我的好,往后也好好待我。”
他没再劝她,若非怕她受苦,他本来也舍不得与她分离太久,两人收拾好行李,与她一道去了封地。
他记得住在封地的那一年,他们过得很苦,可她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那时候他就暗劝自己,不管是否还能再回京城,也无论日后能否登基上位,他定要一辈子好生呵护阿音。
可到了最后,他却食言了。
他哪里护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