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暮?”
王治看见了她,不是白影,就是货真价实的她——淡灰色的长发、犹如死人般的皙白脸颊、遮住眼的纱布,世上只有她同时带有这些特征。`萝-拉¢小?说· ~无\错′内?容\
齐暮没有丝毫回应,只缓缓向前迈步,就像进入芥灵之都坚定的模样。
王治快跑起来,再次大喊道,“齐暮!等等我!”
这时候齐暮才终于停了下来,回望过来,脸上却没有半分喜悦,完全是面对陌生人的冷漠。
王治急透了,快步跑到她身旁,牵起她的手,近乎哀嚎道,“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之罔啊。兆天年的六月初七,我们在郭旗县第一次相遇,我们一起走了很久的路,一直到岚望城,你全都不记得了吗?我不该把你送去芥灵之都的,我愧对你!”
齐暮毫无反应,似乎这些事从未有发生过。
王治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眼泪横流不止,死死抓住她的手,不想她离开。
但齐暮却有命运在身,强行挣脱开,然后继续往前迈步。
王治还想再追,却闯入个人挡住了前路。
“胡忆邕,给我滚开!”
胡忆邕讪笑两声,赔笑道,“王兄,你一个人在说什么呢?我听着,你好像承认你是李之罔了。”
王治不顾胡忆邕,往他身后看去,发现齐暮已经要消失在浓雾深处,不由急起来,推胡忆邕一把,没好气道,“我便是了那又如何,这与你、你们都没关系!快滚,不要挡我的路!”
胡忆邕不让,还想说些话,王治再忍耐不住,一拳打在其下颌,将其推倒在地,随后继续往前追去。
幸好,齐暮的步伐并不算快,很快她的身影就重新出现在他眼中。
“等等我呀,我要跟你一起走!我...什么都不要了,等一下我吧!”
王治大声呼嚎着,忽得脚下一踉跄,摔倒在地。/w?o!s!h!u·c*h_e?n~g,.·c!o*m¨
他侧过头去,看见是汤昭伶盘坐在旁,对方冷不丁地伸出腿来,把他给绊倒了。
“好胆!”
王治怒吼一声,下意识地就去拔剑,落了个空,却是一直相伴的邪首剑在风神祭典前送给了徐保保,如今根本没有兵器防身。
汤昭伶窃笑不已,无声地摆摆手,极尽可能地取笑于他。
王治虽然怒气在胸,但仍分得清主次,狠盯对方一眼,当即再往前追去。
在这途中,齐暮已经走到船头,双目凝视着前方的河道,不知心中所想。
王治站到她身旁,将眼泪抹去,尽可能笑道,“原来你还在,我好高兴。”
齐暮没有说话,抬起手来,指着高空的云雾和昏月。
“我们...一起去。”
王治拉起她的手,随她一起跳起,在场的神学院学生与教师只听见两个同时落水的扑通声,再没有任何声音。
云雾开始散开,虚幻的双月平复到明月高悬,一切虚幻的事物就此清晰起来,五百学生见此,都不约而同地站到船头,往下看去,想知道那王治是否还活着。
姜肇陪着苏荷洛一齐来到船头,看学生们低声议论,小声问道,“院长,这便是所谓的机缘?”
“不清楚。”苏荷洛摇了摇头,“逆往河上每十年有一次大雾锁江,这么多次招生,此番场景倒是头一次见。那王治似乎是看到了不该存在于此的某人。”
“我们得下去找他吧?”
“自然。”苏荷洛点点头,“你去把人都叫过来,无论是死是活,都要把他找到。”
姜肇拱手称是,当即就去喊人。¢6+1^看/书·网! +最·新?章_节!更-新^快_
...
重新遇见齐暮,王治什么都不要,只想陪在她身边,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瞬。
身在河中,他与齐暮都不断下沉,齐暮却在河水的侵蚀下不断淡薄,最后如云烟般消散不见,就像从未出现过。王治的眼泪伴着河水沉下,不敢相信竟会是这样的结果,他苦苦寻求的佳人只是不切实际的空想。
觅得希望,而又沦入绝望,王治再没有任何挣扎的想法,缓缓闭上眼睛,准备迎接自己的死亡。
临死之际,他只感觉天色有些透亮。
忽得,寒风打在他身上,让他一个激灵,随后睁开眼来。
唯一的感觉便是冷,极冷,简直就像赤身裸体地待在冰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