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先帝晏驾，他的血脉哪怕再现人间也阴气极盛。世间女子都属阴，盛不住他的血脉。只有由男子来孕育，才能保证他的子嗣顺利繁衍。”

卓骏面色难看，郑琰虚情假意道：“朕一听，当场拒绝，男子生子，实在是匪夷所思的大事。朕怎么可以因为自己的过错，让一个无辜的男子背上如此沉重之事。可叹哪怕有圣母娘娘垂怜，先帝血脉也不得不断在朕这一代。朕真是愧对先帝，要不，改天，朕干脆一头撞死在先帝陵前，以示朕的过错。”

任谁都听得出她是玩笑语气，但现场还是乌泱泱跪了一片，连卓骏也顷刻屈膝。

“陛下三思。”

史官一边跪得笔直，一边奋笔疾书。清凌佩服，这事都这么扯了，他还记得下去。

“众爱卿何至于此。”郑琰连忙示意他们起来，掩唇叹道，“朕也不希望如此，只是先祖和裕皇后是逃难至萧山，又去世得早，只有先帝一个孩子，可怜先帝无兄弟，朕无叔伯，想过继一个宗室之子当太子都做不到。东宫无太子，朝堂局势就不会稳定，与其等到朕去世，整个国家因为没有继承人陷入混乱，朕不如此刻就撞死，还能指望诸位追随先帝开国的能臣为朕收拾残局。”

眼见郑琰越说越情真意切，大有当场摆驾先帝陵前一头撞死之意，郑琰新点的尚书右丞站出来说：

“启禀陛下，臣有一计，可解陛下此刻心中哀愁。”

郑琰冷冷看着这位门下侍郎的儿子：“说。”

尚书右丞：“常言道，夫妇一体。卓柱国当年既然愿为先帝血脉牺牲自己的妻子，如今肯定也愿意为先帝血脉牺牲自己。”

郑琰迟疑，面露惊愕：“这……这能行吗?”

没等卓骏开口，尚书右丞就斩钉截铁举证道：“古人道，随其嗜欲以见其志意。卓柱国向来自豪于他所言所行都为先帝，如今有向先帝尽忠的机会，卓柱国不可能推拒。陛下迟疑，不是在迟疑臣的计谋，而是在迟疑卓柱国的忠心。陛下一日不同意臣的提议，臣便像当日的卓柱国，一日不停止上奏请命。”

在场不少臣子瞬间回忆起当年卓柱国日日向郑帝请令立如今的陛下为皇子妃的场景。只是请立皇子妃，就引* 来诸多非议。要是请奏现任柱国为先皇孕育子嗣……

有些不想掺和紧此事的大臣默默撇开了脸。

卓骏脸赤一阵白一阵，连忙再次作揖道：“此事乃陛下梦中事，完全是无稽之谈，崔大人怎么可当真。崔大人若是日日请奏，只怕摧毁的不止是我和崔大人的颜面，还有陛下的颜面。”

他偷偷窥了郑琰一眼。

“若真是无稽之谈朕也不会拿到众位大臣面前来说。”郑琰幽幽叹气，“实在是圣母娘娘的使者都到朕面前，朕还没决定好是否要做这件事。”

圣母娘娘的使者?众人顺着郑琰的目光望去，就见清凌不知何时悠然出现宫殿门前。

她一袭简单里衣，外面是蝉翼纱制成的外袍，缀着流光溢彩的宝石珠链，一看就不似凡间之物。最让人深刻的是，她那漆黑长发上空，永远有月华洒下的光辉，哪怕她踏进殿内，那光华也不曾消失。

她走到郑琰身旁站定，向卓骏颔首行礼道：“卓柱国，郑师弟托我给你带一言。说他感念你曾经对他的尽心尽职，只盼你再帮他一次。”

卓骏注视她头顶不曾消失的光环，骤然道：“妖物。”

他指着清凌：“你和你那位所谓的圣母娘娘，一定都是妖物。”

78 真皇后假皇帝（完）

“大人怎么说我和圣母娘娘都无所谓。”清凌微笑, “但大人莫不是忘了，已向世人诏令，是受圣母娘娘点化, 才得以知晓身世，承继皇位。大将军明面里指认我和圣母娘娘是妖，暗地里是在讽刺陛下受妖物协助得位不正吗?”

“是这样吗?”郑琰坐回原座，暗自感伤道, “朝野怎么传朕是牝鸡司晨、妖物篡国朕都不在意，没想到原来来柱国——朕曾经的养父也这样看待朕。朕真是寒心，看来今天朕只能撞死在这清安殿内。”

整个大殿又是乌泱泱一片跪倒在地的景象，卓骏也只能跟着跪下。

郑琰坐在他们身前, 芊芊纤指点着鬓角, 略显锋锐的眼睛平和地注视着卓骏, 却让卓骏感觉到恶意。

郑琰在恨他。

她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在报复他。

她从一开始就做好在这大殿之上, 在这所以重臣之前将自己架在火上烤的准备。

“卓柱国，你就答应吧。”

不知道谁出言在劝。

卓骏回头注视着这满殿大臣, 思索他们当中到底多少是真心臣服郑琰，又有多少可以为他所用。

没等他想明白, 他身侧就传来一道淡淡女声：

“妾不才，愿替夫君应允圣母娘娘与神女之谋。”

他诧然地望向他身旁已经接近二十年未开口的夫人。

卓夫人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