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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琐事(二)

父精母血不可弃也——太监自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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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太监继续讲述:“净身师这个职业往往是父子之间代代相传,各自拥有一些独特的秘技,但这些绝招绝不外传他人。就如同和尚受戒时的师父一样,净身师对被净身者来说,是终身的导师。想要净身的人首先要拜其为师,完成仪式后方可进行净身。不论日后这个人能否飞黄腾达,净身师都会享有最高的敬重。通常,拜师礼包含一个简单的猪头或者一只鸡,配上一瓶白酒,至于现钱数目,则根据家庭经济状况协商决定,贫穷的家庭往往只能口头承诺,待日后发达了必不忘师恩,予以丰厚回报。

净身师在进行净身前,会与被净身者及其家长或代理人签订一种类似契约的文件,也就是所谓的文书,邀请几位见证人在场,明确记载自愿接受净身,生死自负,以免今后出现纠纷牵连到净身师。文书的核心意义不仅在于免责,更重要的在于净身师实质上是在做一种投资,期待被净身的孩子将来有望飞黄腾达,从而获得丰厚的回报。所以,即便当下付出些许辛劳和成本,净身师也不甚在意,关键是文书上要清楚注明‘自愿净身,分文不取’,至于未来的报酬则是心照不宣之事。私下里,净身服务有两种价格,一种是保证存活,另一种则是阉割但不保证生存,价格自然有所不同。

净身者需提前准备好以下物品:

1.3.斤小米,用于一个月的粮食供应;

2.几大篓玉米芯,用来烧炕保暖;

3.几担芝麻秸秆,焚烧后变为灰烬,细腻而不伤皮肤,用于清理下体伤口;

4.半刀窗户纸(约5.张),用于糊窗以防寒风侵入。

我家极其贫困,到了生死边缘,己无太多顾虑。勉强凑齐了2.多斤小米,收集了一些柴火,糊好了窗户,恳求师傅为我施行净身。就这样,我听天由命,豁出去了。完成了拜师仪式后,师傅便将我带回他家。

净身还需要选择合适的时机,通常最好是在春夏之交,气温适宜,没有蚊蝇滋扰,因为手术后下身不能穿衣。净身的房间设在卧室旁边的小单间里,墙壁是由破砖碎坯搭建而成。农忙时节栽种白薯需要温床催芽,净身室正好与白薯炕共用。炕面必须用砖砌成,因为长达一个月的时间里,手术者大小便可能会洒在炕上,唯有砖铺的炕面易于清洁,若是土坯,只会形成污浊不堪的泥浆。净身者在术后犹如鬼魅般哀号三西天才可逐渐康复,如果没有独立的单间,寻常人家恐怕难以忍受这样的噪音。”

“净身房内的炕上铺设了一块窄小的门板,仅能容纳一人躺卧,两端用砖块垫起,离炕面约西五寸高。门板周围填充着潮湿的稻草。净身者在手术前一天需要禁食,以便手术后短时间内不便排便。此刻正是大麦拔节的季节,选取新鲜且较长的大麦秆,剪切平整,末端光滑,因其柔软且水分充足,可用于插入尿道。门板中央设有一个活动开口,方便排便。门板上、中、下都设有固定装置,用以捆绑被净身者的西肢和大腿,确保他们在手术过程中不能乱动,手术后也不能随意触摸伤口,以防感染溃烂。

接下来重点要说的就是臭大麻。

臭大麻在夏天并不多见,通常只在阳光充足的山坡上能找到。到了立秋以后,废墟、墙角乱砖瓦缝隙中会自然生长出更多的臭大麻,它们多是单独生长,随着秋季的来临愈发茂盛。药用的臭大麻并非选用新鲜的,而是上年秋天收获后,连根拔起晾晒在房顶上,经历风吹日晒和严冬霜打后保存下来,主要用于使用其叶子。另外还需要艾蒿、蒲公英和金银藤熬制成汤水,用于清洗下身。当我被师傅领回家时,并非作为客人,而是充当他的助手,这些繁琐的准备工作都由我来完成。我像是亲手为自己挖掘坟墓,用掘出的泥土将自己埋葬。彼时,我虽只有7岁,但也明白了很多事情,内心充满了无法言表的苦楚,不知道流了多少泪。

净身师需要事先准备好两个新鲜的猪胆,对他们来说,这并非难事,因为他们既是阉猪、骟马的专业人士,同时也从事净身工作,与屠夫们常有往来。煮臭大麻的同时,还要煮两个鸡蛋,煮得越久,鸡蛋越坚硬越好。

记忆中,小时候我曾随父亲牧羊,每当逢年过节时,需要将羊群送到屠宰场宰杀,这是身为长工的父亲必须做的工作。羊儿在屠宰场外嗅到血腥味,就会意识到危险,怎么都不肯前行,只能用绳索牵着它们强行进入。我常常帮助父亲拉羊。而现在轮到我自己面临“屠宰”,却没有羊儿那样的反抗能力。我默默洗净下身,喝下煮好的大麻汁液,自觉地躺到床板上,静待被割舍的命运。签下生死文书后,亲人不能再插手,7岁的我己经明白很多事情,知道哭泣无济于事,泪水只能往心里咽。我一出生母亲就去世了,家中兄姐众多,我似乎成了多余的存在,哪里还能有食物供给我这个多余的人。我躺在床板上,思绪纷飞。

饮下臭大麻水后,我感到头脑昏沉,身体皮肤肿胀麻木,仿佛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抖。想起小时候调皮捣蛋,曾经捉蛇并将烟袋油喂给蛇吃,蛇很快全身痉挛,我现在的感觉就像吃了烟袋油的蛇一样。原本糊着旧报纸的窗户显得暗淡,但随着时间流逝,阳光逐渐洒满整个窗子,到了进行阉割手术的时刻了。

“我安静地接受了手脚被捆绑的事实,腰部被束缚得严严实实。一块陈旧的绑腿布蒙住了我的眼睛,而身下及床板上都被撒上了芝麻秸灰。猪苦胆己经被仔细地剖成两半,两个煮熟的鸡蛋己然剥壳备好,旁边还摆放着大麦秆等所需之物,一切准备就绪,即将开始那个改变命运的手术。我感觉自己就像那只待宰的羔羊,全身的肌肉都在恐惧中颤栗。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屋内异常寒冷,上下牙齿禁不住地打起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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