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划过夜空,尚且能留下尾光引人遐想。
妈妈短暂如流星的生命,却没能留下任何东西。
如果一定要问妈妈做错了什么的话,那一定是她太能忍耐了。
受气挨打,忍!
被冤枉被欺负,也忍!
小三骑到头上来,还是忍!
亲儿子都不认她了,继续忍!
忍来忍去,一无所有。
上辈子,妈妈死前明明已经察觉到了问题所在,但她还是什么都没说,愣是忍着一肚子怨气离开。
秋星眠深吸一口气。
算了算了,不能想太深。
自己的乳腺也是乳腺。
秋星眠小心翼翼地揽过妈妈的肩头,将妈妈搂在怀里,耐心地碎碎念着:
“妈,不要怕,早期能治,很大概率能治好,别灰心,咱有病治病,不差钱,哭吧哭吧,哭完咱们好好治病。”
许新燕呜咽难言,泣不成声。
等她终于缓过劲来,眼睛已经肿成核桃了。
“我们回家吧。”
她没想办理入院手续。
秋星眠压住妈妈的肩膀,坚定道:
“妈,老天爷在帮我们,你不能自暴自弃。”
许新燕唇瓣起皮,面露不解,“什么?”
“妈,你这病,最大的问题不是医疗条件,只要你治,就能治好,最大的问题是医药费,但是!那笔钱,刚好用来应急,这还不算老天爷在帮我们吗?”
秋星眠眼底萌生出浓浓的希望。
她甚至还无比肯定地大声道:“妈,你命不该绝!”
强而有力的声音,惊得许新燕浑身一抖。
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可能对旁人没用,但对于没什么主见的妈妈而言,无异于吃下一颗定心丸。
护士诧异地看了她们一眼,刚要劝她们娘俩小声点,就看到许新燕满面泪痕的崩溃模样,她将将要说出口的话,愣是临时改了方向:
“那可不,你闺女说得对,你放心治病,心情好比什么都重要。”
秋星眠感激地望向护士,“谢谢。”
“没事,你俩有啥需要帮助的,直接叫人就行。”
说着,护士姐姐踩着雪白的平跟鞋快步离开。
许新燕似乎更有精神了,她心底一软,温声道:
“阿星,我还是想先回家一趟,这事得告诉你爸。”
女儿的支持,确实给了她极大的安慰。
但在她的观念里,孩子还小,她更倾向于依靠丈夫。
丈夫才是他们一家的主心骨。
“好。”秋星眠点头答应,“但是,妈,无论爸说什么,你都要记得,我会一直陪着你,乳腺癌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咱们早发现早治疗,很有希望治愈。”
其实,秋星眠酝酿过无数次妈妈确诊之后要说的话。
可当事情真正发生了,她却无法找出精确的话语来安慰妈妈。
她只能凭借着下意识的反应,不厌其烦地强调这病能治,这病好治,这病一定要治!
妈妈没什么医学常识,若是秋星眠都不严阵以待的话,怕不是妈妈又要被忽悠着放弃治疗。
回去路上。
秋星眠一路上都在给妈妈做思想工作。
她时不时提到养父,给妈妈打预防针。
妈妈却始终坚信丈夫的忠诚与爱。
“你爸不会的,他脾气是差了点,也不太会表达,但他心里有我们,不然几年前他也不会倾家荡产的给我治病。”
了解一个人,不能光看他说了什么,更要看他做了什么。
大难临头各自飞,她见过太多夫妻一方生重病,另一方直接跑路的例子。
但她老公却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独自扛起整个家,不惜砸锅卖铁为她治病。
曾经的美好,让许新燕坚信,家庭是最温暖的避风港,丈夫是她最牢靠的保护伞。
但这次,妈妈注定要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