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生神情很不屑。

“那一夜，你说你看到了鬼。”赵云曦皱着眉。

夏生嗤笑：“不这么说，你们怎么会误会。”

原来早在冥冥之中，他们就与凶手打过交道了，只是都没有怀疑过，会是这个年轻胆小的官差。

赵云曦问：“既然已经压死他了，何必还要拿刀子捅？”

“是我让他做的。”柳无边冷笑：“杨家人杀我儿子，杨冲就得为杨家付出代价。”

杨赤暴怒，又要起身。

只是下一刻，柳无边猛地撞向了一旁的梁柱。

砰的一声沉响。

柳无边带着笑意，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

“儿啊——爹…给你，报仇了。”

人死，灯灭。

赵云曦来不及震惊，眼前忽然盖下一道黑暗，牢牢挡住了她眼前血腥恐怖的景象。

周围人传出汹涌的哄闹声，光听脚步声都足以让人头晕目眩。

“无妨，我还在这。”

萧皓月的声音似是一颗定心丸，稳稳钻进她的耳道，引起一阵酥麻。

等一切都收拾完毕，郑琴殷切地抓住了她的手，“羲儿，此次若不是你，

咱们皇家还真让人钻了空子，待来日你入了官场，哀家定好好嘉奖。”

赵云曦的余光瞥见赵义，嘴角的笑意淡了许多，“太后过誉。”

赵义也深深看了她一眼，笑赞：“七日之约，你短短四日就给了众人答复，

大侄儿还真是骁勇有谋，日后在朝中大展拳脚，指日可待啊。”

这话里有多少真假虚实，赵云曦根本不想去琢磨，只是看着二人在她面前晃悠，只感恶心，浑身流动的血液都是凉的。

“三叔，您是朝中老人了，替先皇殚精竭虑这么多年，倒的确需要年轻人进来搭把手了。”她微笑相对，瞧见赵义的笑容稍滞了一瞬。

她和她父皇所遭受的背叛，来日她高官加身，一定也要让赵义尝上一尝。

-

杨冲之死告一段落，等到了明日，赵云曦就该回临渊阁了。

过了酉时，赵云曦一个人在萧家用完饭，在府中晃悠，见来往的下人手中都备了柳条，有些不解。

“今日是寒食。”萧皓月又换了身暗色常服，乌发尽然被冠起后，眉眼更显俊俏深邃，脚步稳缓地从书房走过来。

赵云曦：“太傅方才一直在书房，没用饭吧？”

其实这话也是多余的，自她在萧家住的时日，没有一顿饭是与萧皓月一起吃的。

他政务很忙，就算是休沐，也有不少折子要批。

萧皓月颔首，“出去吃。”

赵云曦点头，准备拱手，“那太傅慢行……”

“换身衣裳，一起出去。”他瞧着她一身青衿袍，别开了目光，像是嫌弃。

她不解，“学子也去？做什么？”

他回：“今夜京中有花灯可以看。”

赵云曦摇头，“我不爱看那些花里胡哨的。”

“我也不爱看。”他态度冷淡，颇为不悦，“还有案子的事没有说完。”

赵云曦恰好也有事想问他，便应了下来。

左右民间的花灯，她没瞧过，当看个稀奇。

出府时，她换上从王府带来的月白色锦面长袍，头发也用玉带高束起来，整张小脸白皙又娇嫩，在夜色中犹如一道柔和的皎洁月光。

萧皓月静静地看着少年走到他身旁，二人一路同行，一路上因着长相，不少女子侧眼相看。

胆大的，甚至在他们身后非议。

“你瞧，这俩人看着还挺般配。”

“哈哈，该不会是一对吧？”

“别说，若世上都是这种相貌的断袖，我瞧着也还挺赏心悦目。”

赵云曦听着身后动静，感觉浑身的毛孔都打开了，偷偷瞄了眼萧皓月，对方竟然不为所动。

好吧。

他装死，那她也不管了。

真走到京城长街，赵云曦就被街景迷花了眼，沿街都是叫卖小贩，烟火气四处弥漫，烛火莹莹，瞧得人心神晃荡。

真热闹。

萧皓月余光稍动，落在少年扬起的唇角，“喜欢？”

赵云曦嗯了声，笑着看向他，“太傅会猜谜吗？”

萧皓月不解，“什么？”

她扯过他的袖子，一路跑到猜灯谜的摊子前。

“这位小郎君，可是要猜灯谜？猜对了，送灯笼。”

赵云曦心内兴奋，她自小就被锁在宫里，没玩过这些，只在话本子上看过。

“我不会，你会吗？”

萧皓月夜里没用饭，此刻已是饥肠辘辘，但看着赵云曦期待的目光，忽生恻隐之心。

“可以试试。”

赵云曦攥着萧皓月的衣袖，好奇道：“可不可以他来答？灯笼送给我。”

萧皓月觉得好笑，但是少年问得尤其认真，倒让人觉得可爱。

“这…素来都是官人为娘子猜，你们二位是……”小摊老朽的眼神在二人身上游移，随即恍然大悟，“既然如此，那也是作数的。”

赵云曦傻眼了。

她好像还什么都没说吧。

这老头怎么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太傅…您若是不愿意，算了也是可以的。”她担心萧皓月会发作，转过脸小声同他商量。

萧皓月漆黑的丹凤眸默不作声盯着她，像在衡量某种事物之间的因果利害关系。

“你扯我扯得这般紧，有让我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