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祜在县衙换了便装,和郝浩一起回到了家里。张父张母看到儿子荣归,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亏得王灿在身边,又是倒茶又是拿点心,奉劝二老及时就坐,自己则去厨房安排晚饭了。
“灿儿,你也一起坐下。”张母看到王灿要走,知道他懂事,赶紧起身拦着。
“师母,您就让我去忙吧!你们想来有很多话要说,先聊着。我也不懂,插不上呢!”刚说完,就一阵风似的跑了。
“这孩子!”张父也不禁感慨。
张承祜看着跑走的师弟,也笑了。他喝了口茶,起身向父母介绍:“爹,娘,这是我的义父,原名郝浩,大家都叫他郝伯。儿子这一路,亏得义父一路照料,否则也不会这么顺利。”
“多谢恩人!”张父张母起身感谢。郝浩赶紧起身拦着:“老太爷、老夫人,可别这么说。还得谢谢公子给我一个安好的晚年。”
原来,张承祜高中以后,履行承诺,随着郝浩来到他的家,发现郝浩家里空无一人,屋子里各色家具摆放整齐,但是或多或少都蒙了一层灰。张承祜这才知道,郝浩一直以来孤单一人。
郝浩本有个三口人的家,但是妻子早年因病过世,儿子也在一次出船时,因为遇到暴风雨而不慎跌入江中,救起时便没了气息。从此,郝浩成了孤家寡人。在那最孤独的岁月里,郝浩经常一个人发呆,睹物思人,度日如年。幸亏左邻右舍几乎天天轮流来照顾他,才使他慢慢走出了阴霾。
张承祜得知一切后,真诚地邀请郝浩跟自己一道,愿意认郝浩为父,让他在自己身边安度晚年。
经过一段时日的相处,郝浩也发现张承祜这个年轻人确实不错,不但满腹经纶,而且谦虚好学,跟在这样的人身边,他甘之如饴。郝浩与张承祜便成了父子。只是郝浩提出一个请求,希望张承祜允许他以跟班的身份留在他身边,可以一起办理公务,不要把他留在家里。张承祜都答应了。
“祜儿,你就是我们梓都的父母官了,你可要好好地为民做主,不可懈怠啊!”张父放下盖碗,语重心长地对儿子说道。
“是啊,祜儿。”张母也补充,“你爹说得对。只是……以后你是住在衙门里还是家里呢?”
“爹,娘,儿子一般住在衙门里。希望爹、娘也能一起过去。”
“我们就不去了。药铺离不开人。你要是想回家了,随时回来。只是……可不要带任何人。你义父例外。”张父开口交代着儿子,又转身笑着对郝浩说,“郝伯,你不要见外,以后这儿也是你的家。”
“谢老太爷、老夫人。”郝浩起身,拱手作揖。
“唉,看你客气的。什么老太爷、老夫人,我叫张和一,以后你叫我和一就行了。祜儿只是个小小的县令,又年轻,我又忙着药铺的事,离不开身,很多地方还要您多多指点呢!”说着,张和一赶紧扶着郝浩坐下。
“张大哥客气了。”郝浩看了看回座的张家二老,又看了看坐在一旁喝茶的张承祜,解释道,“祜儿本是委派钦差的,是他自己向皇上请命,先来梓都当县令,完事了再回京复命。”
“祜儿,真有此事。你……”张和一实在不解儿子此举,他和妻子对视了一眼,都很是疑惑。他看着张承祜,眼神里期待着答案。
张承祜早已明了,此事的确需要做个解释,他只是不知道从何开口,义父可是帮了他大忙:“爹,娘,我们临县早已有了鼠疫,只是地方官们掩盖了事实,才没有传出任何风声。但是鼠疫并没有得到有效控制,所谓的方法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儿子在京城赶考时遇到了几个曾在书院里一起读书的同窗,他们亲眼所见鼠疫的肆虐。虽然他们家乡目前没有,只是如果继续蔓延下去,只怕难保平安。皇上早已耳闻,但地方官并没有上报这件事情。为此,儿子受命,专为此事而来。名为县令,实为暗访钦差,要查出鼠疫源头。真正的梓都县令,是儿子的一个同窗好友,将来会及时赴任,到时也会助儿子一臂之力。”
张和一与妻子听了儿子的解释,顿时松了一口气。王灿早已准备好了晚饭,一家人共用晚餐,说说笑笑,好不自在。
鼠疫的肆虐比想象中要快得多。在张承祜和郝浩忙于衙门事务,脱不开身,还没有起身去临县视察时,那里的百姓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逃难过来,寻医问药,希望得到帮助。因为他们那里的药都卖光了,很多老百姓根本得不到药物救治。很多人只能忍受着病痛,尽凭天意。
一天一天,眼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张承祜先吩咐关了城门,在城郊搭棚安排住处,已经进城的也及时请退,并及时清理,免得鼠疫传染进梓都。眼看着百姓们咳嗽的咳嗽,发热的发热,甚至有的呕吐得浑身虚脱,无法再赶路,只得就地休息,渐渐地失去了意识。
好在张承祜早有准备。张和一早就给了治疗方子,准备好了药材。张承祜和郝浩吩咐衙役们就在城郊搭起棚子,架起锅,开始熬药。
百姓们看到县令如此关爱,纷纷前来领药,心中万分感激。只是消息不胫而走,眼看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锅里的汤药很快见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