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务队这帮人都腰挎匣子枪,身穿黑衣裳头戴白礼帽,骑着车子在各村大街上横冲直撞耀武扬威,有的甚至冲进村民家中翻箱倒柜欺男霸女,村民们被搅和的鸡犬不宁烦不胜烦。
有村民编出讽刺他们的童谣,专等这帮二狗子骑着自行车一进村,满大街的儿童们便扯开嗓子冲他们大喊道:“铁驴铁,铁驴铁,铁驴上面卧着鳖,老鳖蹬的轱辘转,上面卧个王八蛋”。
想下车来教训这帮穷孩子吧,还没等他们停好车子,这帮穷孩子就嬉笑着一哄而散跑的不见踪影,而当他们又跨上车子没走出多远时,这帮穷孩子又跑出来在后面扯着嗓子笑骂起来。
王满仓这边的人还好点,毕竟县府大多是文人,又跟着县长外出下乡,总不能像地痞流氓那样到处撒泼和扰民吧,可是他们的穿着打扮和胡建仁的特务队不差两样。
穷孩子们才不管你来的是谁?只要是黑衣白帽自行车,操起嗓子就是“铁驴铁,铁驴铁......”地一阵笑骂,有胆大的穷孩子还操起土坷垃小砖头往他们身上招呼。
县长体面何在?县府尊严何在?王满仓气的手哆嗦腿打颤。本就五十大几的一把年纪,养尊处优习惯了,整天骑着车子腾腾,累的呼哧呼哧不说,还受着百姓们的辱骂和嘲讽。
身为一县之长,本该受到百姓的拥戴和尊重,如今百姓见了他们绕道走,即便迎面遇上也是远远躲开像避瘟神一般。王满仓下定决心,这破县长的帽子还是尽快戴到胡建仁头上的好。
一个月之后,在奉禄家的西厢房里。
身体已经好转的李挺和奉喜相对而坐,两个人神情暗淡,每人嘴上都吊着一个烟袋,“吧唧吧唧”地抽着旱烟,仿佛在做着无言的交流。
奉喜咳嗽了一下,首先打破沉默,他淡淡地说道:“李挺,咱们是不是太鲁莽了,就剩咱俩和他们几个了,这次代价太大了......”。
李挺半天没言语,等一口气抽完一锅烟后,他磕出烟灰叹了一口气道:“奉喜,这次损失不是恁的事儿”,咳嗽了几声,他一擂脑袋痛苦地说道:“这次俺负全责”。
奉喜摇摇头抽了一口烟,说道:“这次南下组织上让俺负责,本来的任务是要扎下根扩大局面的,谁承想这一仗下来就倒下去这么同志,负责的应该是俺”,他无奈地擂了一下桌子。
过了一会,奉喜叹了一口气,缓下情绪道:“那晚背着恁回来时俺以为恁也快不行了,即便恁不行了俺也要把恁背回来,全尸全首地把恁背回来”。
奉喜哭了着说道“因为他们都没回来,俺这心里疼啊李挺,俺这心里疼啊,俺不能一个也见不到恁都啊”奉喜边说边用手指着自己的胸口,李挺低低抽泣着默不作声。
奉喜开始没日没夜地写起了检查书,并要求回南宫接受批评,检查写好后,奉喜又用蜡纸包了好几层,这才递给来西厢房送饭的奉禄手上。
他叮嘱奉禄务必想法把这包蜡纸交给邯城的沈志坚。开始奉禄很纳闷,沈志坚是国民党的人,怎么可以送东西给他呢?看出奉禄的心思,奉喜笑道:“哥,恁只管去送,别多想也别多问”。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奉喜和李挺就住在奉禄家的西厢房,还是老办法,他俩昼伏夜出开展工作,积极发展抗日武装,连、连同石爷和他红枪会原来的十来个弟兄在内,贾葛村一带好多人都参加了奉喜他们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