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地吐着气,终于能够下定决心迈步转身,却突然听见她又细又急,呜咽一般的声音。
为什么会发出这种声音,梦魇,还是?
那细细的呜咽又响了一声,桓宣背对床站着,心跳快得如同擂鼓,自己也能听见,甚至能感觉到耳根处的热意。
她必须过去。她一定要过去!
她如愿以偿回到谢旃身边,她与谢旃情浓意浓,为什么还会在这深夜里,做着噩梦,五乎要哭出声。
这声音他如此熟悉。那些刻意封存的记忆汹涌着全都涌上来,她紧闭的眼睛,低垂的睫毛,颤抖的唇。嘴里呼出凉凉的气息,扑在他脸上却像火,烧得他血液都沸腾了,只想埋进去化成火化成灰,烧在她里面。
这情形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时候也无暇细想,徒劳地在岸边奔走,寻找可能过去的路途。她必须过去,找到那人,她所有的痛苦不安才能结束,可她过不去,这山涧,就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终是忍不住回头。在黑暗里,看见她紧紧皱着的眉头,额发湿湿贴着,她出了薄薄一层汗,烘得体香像带了钩子,无孔不入地往心里钻。她是梦魇住了,是要哭了。
拼上全身的力气想要呼喊,可声音发不出来,涧深水急,滔滔不绝阻隔其中,雾色越来越浓了,她快要看不见他了。
咬着牙向山涧一跃,翻腾的波浪淹没时,终于发出一点模糊的声响。
悬崖之下,水流奔腾,阻隔了她和那道身影,怎么也过不去,找不到。
傅云晚终于来到了浓雾的边缘,雾气在迅速消散,那熟悉的身影呼之欲出,惊喜着想扑过去,眼前却突然出现一条宽阔的山涧。
焦急中极力望着对岸,刚刚稀薄的雾气又开始变浓,那道身影渐渐模糊,又要隐进雾中。不,她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得做点什么,哪怕是叫一声也行,那人听见了必定会过来找她。那人从来都不会丢下她不管。
桓宣想不通。腰越弯越低,低得五乎要挨着她,要感觉到她身上的热意湿意了。她为什么会做噩梦?在他身边后来那段日子,她已经不会再从梦中惊醒了,如今她跟着谢旃心满意足,为什么还会做噩梦?翻腾的心里说不出是恼是忧,手上突然一热,她抓住了他。
傅云晚跳下了山涧。在巨浪中翻卷挣扎,又被巨浪吞没,灭顶般窒息的感觉攫住了又突然消失,一只粗糙暖热的大手抓住了她。
那样熟悉,那样安心的感觉,她知道这种感觉。是他,他来救她了。他从来都不会丢下她不管。
眼睛一下子湿了,傅云晚努力抬头,透过层层浓雾,看见那高大健壮,金刚般雄伟的身影,闻到热烘烘的,带着马匹和干草的男人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