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意识到竹篱之后是双吉时,她声音飘了出来:“哇,冷死了!小梅,你不下水来玩会儿么?”
“我得替夫人守着莫让旁人误闯了进来!”
“那门不是锁上了么?”
“奴不敢下水,若被大公子知晓了定要挨骂的!”
大公子不似二公子院里好说话,他谨守礼节,奴便是奴,不得越雷半步。
大公子此时已入了水,听闻这声音连呼吸都放匀了。
“大伯真是个小老头儿!才不过二十出头就一副大老爷作派了!日后呀,不晓得嫂嫂会不会怨他不知情趣呢。嘻嘻……”
他果真是听到这小妇人说他闲话了!正待竖耳,却久不见再传人声,除了水哗哗声,仿佛是没了人般。
双吉此刻正大字型地漂浮在水面上,她与夫君练就了一番好水性。安安静静地闭着眼任自己泡着冷汤。
那丫鬟蹲在旁边给撒着花瓣。
“夫人,您现在可以起来了,再泡下去皮肤是要起皱了呢。”
“我想再待会儿。”
“我替您推拿按摩一番,上点精油。”
过了好半晌双吉才恋恋不舍从水里起来。
她赤裸的身子在夜色间十分圣洁美丽,一时间倒让那丫鬟看呆了两分。
而小妇人美得并不自知,她起身后躺在那竹席上,乖乖巧巧地任丫鬟给她推油。那油一抹上她便咯咯直笑说痒,不一会儿又发现嗯嗯哼哼声。
隔壁的大公子心绪翻滚,他耳中听着那些因按摩发出的暧昧声,便会幻想着双吉是何等风情万种……
只一墙之隔……他还记得上回那小妇人脱了衣的美丽。那动人曲线如今可又有成熟?
心随意动下,等他清醒时,自己早已不知何时偷偷趴在了那竹篱旁,那竹篱远远看着排密紧实,可见这种偷窥事早有先例不知凡几……
他瞧到了那若隐若现的美景,他院里派过去的丫鬟那双手抚摸过小妇人的美景……
顷刻间,他感受到自己肮脏而小人!
旋即慌张地移开了视线!
但仅片刻后,他又不受控制地扭回了头去,此时小妇人已经翻了个身,翘着两条细白的腿儿,那臀……
丫鬟涂抹得极为仔细。
她本是主母房里的人,因伺候得贴心给送去了照顾大公子。只是大公子一贯不喜她们这些丫鬟过多亲近。不过她因一手好推拿之术得了大公子的欢喜,在院里暗自地位不凡时,却又让大公子送去了二公子院里伺候二少夫人。
临行前,大公子只交代了一句:“小心伺候着二少夫人,那院里大小事物都得细致向我禀告。”
丫鬟聪慧,心思也深沉些,隐隐有所感觉,但没影的事儿她不敢乱想,只是在下人一直隐有欺主行为中,她服侍着少夫人也算尽心尽力。
双吉穿戴好衣裳与丫鬟一前一后离开了冷汤。回到房内后,她让丫鬟自行歇着不用管她了。丫鬟笑道:“少夫人我在小偏厅里,若有事随时叫奴呢。”
双吉打着哈欠,富裕人家夜里多会点一支夜烛供起夜用,她是极少会折腾下人起夜的好主子。
往床上一躺,不多时便睡下了。
丫鬟也这才去打来水洗漱一番。等回屋时,在廊上遇见到了大公子,她行礼:“大公子。”
大公子湿着头发,差了她进屋替他擦拭长发。
大屋里有两张床,一张供下人用的小床,一张主子睡的大榻。大榻上二公子酣睡,大公子今晚是要委屈在小床上了。
“少夫人歇息了?”
“奴出来洗漱时便已歇下了。”
大公子便不再多言,一直到丫鬟替他擦得半干后让她回了屋。
丫鬟不多言,回了屋后又去扫了眼少夫人是否安睡,后才落到自己小床上。
大公子推开窗户,这夜深沉,他疲惫一天却少有困意。望着窗外皎洁明月,他不知想到了何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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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千金来了庄上却被禀告未婚夫去了清河镇,归期不定。她那颗欢喜的心冷静了下来,丝丝失落挂在颜上,令尚家嫡女取笑道:“怎地没见到你未来郎君这般失落的?当真是女大不中留呀!”
“四姐你便莫取笑我了!”王家千金羞涩。
尚家嫡女乐道:“也莫急,左右不过两个月你们便能日日瞧到生厌了!”
王家千金此刻也是满心待嫁的喜悦,被宽慰一番后便不再多挂念,在这庄上呆了两日,便隐有些无趣。小杨庆氏跟随一道,她与双吉交好,明面上豪爽却不失礼节惯会来事的,近两年光景便稳稳混进了贵女圈中。
她瞧出王家千金的心思,便怂恿着一道去清河寺玩玩。
王家千金有所意动,但尚家嫡女常去便拒绝了。“我瞧着大弟不日便会回来了。”
“可有归期?”
“这倒无。”
王家千金见此,着实是想去走上一番。
尚家嫡女见此,也不再阻止,差了家丁护送她们去清河镇,“那说好,傍晚时分得回庄。”
可王家千金哪想回?她此去一是想礼佛不假,二也是更想去找尚大公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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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尚大公子这边,在二公子醒酒后又在清河镇上呆了一日,又于下午再去逛了清河寺。随后于傍晚,他们决定乘花船游到清河镇的临镇长平镇去呆上两日!
对此行程,双吉满心欢喜!这个炎炎夏日若能游玩个痛快岂不美哉?!
尚二公子全程依着,“那长平镇我倒是并未去过,好似没什么特产?”
尚大公子回:“是要比清河镇贫瘠些。不过此番主要去食那里的稻花鱼。”
双吉坐在船头双足赤在水里,河上凉风习习,吹得她一头秀发撩乱,万般风情初现,她美得已渐得人知。闻言回头间取笑道:“大伯为了条鱼拉着我们跑这般远呢?”
话落她扬声一笑,那笑声脆如银铃,给这宁静的午后增添了一抹亮色。
尚二公子瞧得痴,大公子更是在远处瞧得眼神晦暗。
“吉儿,你这脚一路泡着可不行了,小心些着凉了!”二公子宠爱地伸手去抬她脚来。那一双赤白小脚在阳光照射下如珍珠般熠熠生辉。
双吉也是任二公子惯着,还撒娇着:“可好玩呀!你也随我一道赤脚玩水嘛!”
“我都这般大了会被骂的。”二公子也有玩心,只是说这话时有意看向兄长。
见大哥伫在船尾宛如一尊雕像,又身子背着光的瞧不清他面上神色。
尚大公子当作听不到,忽有些吟诗地冲动,“一尺深红胜曲尘,天生旧物不如新……”忽地又顿住了。
随后他默默地将视线转移了别处。
那戏水打闹的小夫妻并未听到,即便听到了,也恐是猜不出大公子的心思。
三人乘舟而行,后有一大船尾随。大船上船夫与伙计笑道:“这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可就是会享受哟……”
乘船而行约一个时辰,长平镇到了。
主仆一行人一踏入长平镇,便能立即感受此镇的荒凉与贫瘠。
与清河镇临胡京不远尚有富贵不说,这长平镇当真是个穷乡僻壤地。虽说大周国土内已属繁荣,可到哪里都免不得贫穷地。
长平镇是十里八乡出名的穷乡,这里的知县说起来与尚中丞一家还略有些亲缘。
此番尚大公子前来长平,除了吃鱼,也是存了些就近拜见远亲的心思。
只是他三人并未提前送上拜贴,因此那远亲此时此刻还在田间劳作。
那远亲便是长平镇的知县。
有乡亲说这镇上来了几位公子小姐,一身富贵派头,莫给秋老虎打劫了去。
知县闻言,赶紧从田里拔了腿,惊道:“那我可得去保驾护航!若在我的管辖内出了事,我的乌纱帽可危险了!”
这知县倒真不是玩笑话,那秋老虎在长平镇作恶多端,他一贯也奈何不了对方。
于是急匆匆赶去救人性命。
尚二公子扶着双吉上得了岸,双吉还是赤着小脚。“我想赤脚!”
二公子当真是由着她性子。“这地上有石头硌脚!”
大公子实在看不下去,喝斥道:“胡京城里可赤脚,可仅止胡京城,把鞋穿上!”
经过这些时日接触,双吉没得过去那般怕大伯,她立即搬出不远处赤脚们的姑娘们:“那你瞧她们都赤着脚的!”
尚大公子一看去,赤脚的姑娘真不少。想是延河而居,靠水的百姓性子还是更大胆。“她们可与你何干?把鞋穿上。”
二公子扯扯小媳妇袖子,“听大哥的罢。”
双吉气恼地穿了鞋。“那你背我!”
二公子脸上笑开了花,马上蹲了个马步,“来来,媳妇儿,我背你!”
这番宠溺作派当真是瞧得大公子眉头都拧成了麻花。
秋老虎是当地有名的恶人,他惯爱在马头边蹲守一些往来商户和富贵人家。
长平镇贫瘠,却是不失从清河镇闻着稻花鱼而来的旅客。今天他守了有四五拨了,这小小的一拨俊男美女的,在秋老虎眼中毫无威胁。
只是他刚准备打劫一番,那怂包知县终于闻讯而来,远远地就瞧着他一双脚连泥都没洗地穿着身常服奔跑在石板路上。秋老虎呸了口唾液,“这几个小公子算是走运了!”知县总得卖些面子,于是他放弃了。
知县并不认识尚府的公子,他这亲缘隔了十万八千里,点滴的沾亲带故,也是尚大公子心细,不然见面也认不出。
知县一身常服也没自报家门,瞧着面前贵气逼人的公子妇人,便呵呵一笑:“几位生面孔呀,从清河镇而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