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信里催得急,尚大公子一早策马简行。
临到午间来到别庄,见到尚二公子时,尚大公子一贯地沉稳也有些崩裂。
只见榻上那二公子一脸地憔悴,胡渣冒出寸许,乌发未束地散乱纠结在一团。屋里有漫天酒味,和无数空掉的瓶子。
他灌了酒,小小年纪因何事而失了体面?!
大公子皱眉,锦夫人紧张跟在身后,一脸难过痛心,瞧着屋里景象,有气无力说道:“这几日他都如此。每日将自己灌醉了,醒了便吐,吐了又喝!怎样劝都劝不住!”
“发生了什么事?”
大公子一声问话,锦夫人想到痛处又欲哭,可这几日她也是夜夜以泪洗面,哪里还哭得出来?
于是便说道:“大爷,你也莫问了。先劝劝你弟弟罢,他自幼便听你的!”
他自幼是个乖孩子,素来循规蹈矩从不出格。能喝成这般,定然是有天大的事!
尚大公子有手足之情,不忍之余命人将屋里的东西收拾干净。
那榻上睡得憨实地少年郎君形如槁木,他便挨坐在旁侧,静等他醒来。
大公子回忆起幼时,因府中他们三兄弟出生得晚,家中胞姐们已出嫁,便玩得最亲近。虽知二弟是庶出,可他与三弟从不排斥,二弟也温顺乖巧。兄弟间也常发烧风寒,一得个病痛他便会伴在其身侧照看着。
于是兄友弟恭不失为一段佳话。
直到他们渐渐长大,身子骨健壮了,这样伴在身侧的行为倒是少有。
尚二公子醒了,一双不复清亮的眼睛在看到大哥时,忽地便痛哭失声,最后嚎啕着搂紧了长兄,好似无助又委屈至极的小孩见到了救命稻草。
痛哭了一阵后,二公子央着大公子:“大哥,带我去花楼!我要去花楼!”
那时大公子心中一股怒火燃烧,但极快地他便又稳住了,沉声质问:“你可与双吉争执了?”
二公子痛苦摇头,只重复地央道:“我要去花楼,求你带我去花楼罢——”
随后闻声而入的锦夫人听罢后,也是央着:“大爷,你便先别问了,就先依了这孩子的心思,全他一个心愿罢!”
大公子聪慧,知晓事情并非他想的那样简单,于是依了他。
“你这样可不能去。”
锦夫人顺势差人收拾了二公子。
重新焕然一新的二公子当夜与大公子骑马去了别庄最近的花楼。
他只央着一件事,偷窥花客们欢好的场景。
大公子皱眉,老二这癖好难道是被媳妇嫌弃了来取经?
那丫头一张清纯脸,不成想胆子还肥……
他银子给得足,老鸨儿便带他们去偷偷旁观旁人欢好。
于是尚二公子盯着那寻欢客的,盯了许久,自言自语道:“所以男子天生便该长成这般么……”
尚大公子在一旁俊眉便没舒展过。
到底发生了何事?
事态已古怪。
最后,尚二公子的视线默默地落到了旁侧长兄的肚腹间,他趁着大公子走神之际,竟将手往那处一抓——
尚大公子眼瞳微震,面色不可置信,正要怒斥,却见尚二公子双眼含泪。
怎么地?!是嫌他的小了么?!
一股怒气即将冲昏头时,尚二公子便忍不住又要哭了。尚大公子眼疾手快赶在未被发现前捂住了他嘴,将他拽出了房间。
来到空旷处,尚二公子扶墙痛哭。
尚大公子一口气发不出,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他一直等到二公子抽搐时,才斥问:“你到底在干什么?!小时候没捣过别人的,大了要过手瘾?!”
尚二公子一句话又憋不住再度情绪失了控继续哭。“大、大哥都好好的……呜呜……”
尚大公子猛吸气,气得肝儿都疼了。“我难不成还不能好?!那我岂不是废人了么!”
他不惧被女子抓,可被自己的弟弟抓了一手……那滋味真是恶心!
大公子在这里膈应,却是不知自己一句话将二公子打入无间地狱。
那二公子宛如当头一棒,哭声顿住,神色恍惚,片刻后他便再次失声嚎哭,“废物——废物——”
大公子俊眉拧得死紧,二弟这般大的人了还哭成这样,他可以念他太过难过,可反复哭嘴里还不停念叨废物——废物?!
猛地,大公子身子一颤,像是想到了什么,忽地失声问:“你到底是怎么了?!”说完,他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他腹下扫去。
大公子心里的怀疑一旦生出,便反复琢磨着今日发生的一切,越回味越觉自己的猜测恐是真——
心下一沉,他面色凝重,追问:“你我兄弟二人,还有什么秘密可以隐瞒的?”
这话一出,那二公子便破了防,回头抱着大哥,便哭叫着:“大哥——我不行啊——我那里不行……”
大公子当场愣在原地。
久久后,他方才安静推开二公子,见那清秀男子一脸的泪与鼻涕,也顾不上嫌他,低声安慰:“若是不行,咱们就去看看大夫。”
二公子好似心头一块大石卸下,虽难受但不至于毁天灭地了,他摇头说道:“大夫说我若只是一般的不举还可调理……可我这……”
大公子随他视线一道移下。
二公子始终是羞于启齿,便又说道:“大哥,不若我们再去看看那些欢好场景,你便知晓根源了……”他说着便失魂落魄起来,宛如破罐子破摔,心如死灰地宁静。
大公子便只得再拉了二公子又回去。只是那欢场客不行,战场早已打扫干净。他只得又找老鸨又去一处。
这次老鸨笑得开心:“二位贵公子,这回这欢场客那可是杠杠的,每回来都叫我们楼里的姑娘们吃不消!所以你们想看多久便看多久!”
她带着两个小公子去了暗房,一墙之隔后,一场欢好激烈进行。
且不说让大公子与二公子大开眼见,只说待老鸨走了以后,二公子便当着大公子面脱了他的裤子,只着外面一件薄长衫。
二公子也不多说,移开用来遮挡的暗格,便看到一墙之隔后一个魁梧大汉正搂着一个娇美丰腴的女子。
大公子尚且未成亲,他也自幼洁身自好,虽会去花楼,那也只是增长见识。因此血气方刚的年数,那自是见不得刺激。
兄弟三人自幼一个澡里洗澡还有什么没见过的?只是大了懂了避嫌,又因成了亲,几年不曾见过,大公子再见,却是见二弟那倒真是沉得住气。
到底是比他更早经过人事的。
当时大公子还在心道。
可过了约有盏茶时辰,大公子自己不经意抬眼一瞟,却是见二弟仍旧稳如山,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到底大公子饱读诗书,他又不挑食,各种课外书籍也会阅览一番。
这其中,自也包括了一些书。
“你……”
大公子不敢多问。
二公子却是往那椅上一座,然后双眼无神地盯着自己的,轻声说道:“你瞧,无论怎样刺激我都不行——”
他是个天生不举者!
发软地站不住往就近的椅子上一坐,久久不敢吱声!
不举……不举……不举——
男子若是房事不行,那妇人便会去偷人!
这莫说大户人家,平头百姓间更是常事!
可他二弟不举——
那双吉——
一生便是守活寡的命!!
他只感觉头疼难忍,忍不住伸手揉脑袋间,又问道:“你媳妇可知情?”
二公子苦笑:“哪敢让她知晓?”
“那你二人这般久了……”他刚问出来便意识到,倘若那小妇人知情,早便闹开了!
到底是因年幼入门,闺房之事一知半解的!
甚好甚好!
“莫让她知晓!”大公子当机立断:“你这不举之症我再去寻访妇科圣手来治!”
二公子已心如死灰,喃道:“可又能瞒她多久……”
“总之,她尚且年幼,你也莫多提闺房之事!这病总能治的!”
“若治不好呢?”
“到时再议!”
治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