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时野不急不慢地戴好鸭舌帽,粗粝的大掌轻轻摩挲着少女娇媚漂亮的脸蛋,恋恋不舍道:
“小乖,我哥送你回去,我们很快就能再次见面了。”
然后打开跟着他坐了几千公里火车,被他紧紧护着的书包,从里面掏出一只缝得歪歪扭扭的棕色小熊,塞进她手里,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后,转身离开。
刚踏出房门,就被警卫员扣下。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殷时淮沉着脸,不悦地低声警告。
“嗯,谢了哥。”殷时野笑得肆意。
他哥要是真想拦他,以他只手遮天的权势,他一上火车估计就被揪走了,哪还能让他顺顺利利到临市。
和身形高大的男人擦肩而过时,他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瞟了眼从屋内泄出来的光,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正色道:
“哥,接下来这两年我会好好待在基地,做出成绩给你看。但条件是你好好照顾她。”
说着,他顿了下,薄唇紧抿,将声音压得更低:
“景家对她不好,之前顾及着她还没成年,我不好找景家麻烦,但现在无所谓了,你看着处理景家。还有,她性格其实特别敏感,不自信,心里还有点自厌自弃,我,我不放心,害怕她做傻事。再过不久她就要去读大学了,到时候遇到的人也杂,你有功夫多照看一眼,要不然我真的不放心。”
他哥回来了,这下好歹在京市有人护着他的小乖了,他也能放心些。
把小乖交到哥哥手里他是一万个放心。
他哥已经将近三十了,不近女色,自律严苛到变态,身居高位公务繁忙,能护住他的小乖,但又不会抢走他的小乖。
“知道了,我会的。”
殷时淮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给了警卫员一个眼色,示意他把人赶紧带走。
路过被拦在外面,满脸焦急的少年时,殷时野又换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流里流气地吹了个口哨,嘴角扬起一抹恶劣的挑衅笑容。
景迦南呆在原地,他不是那个曾经总送姐姐回家的男生吗?
室内,景姒婳抱着四肢,耳朵,肚子被缝得歪歪扭扭的小棕熊,大颗的眼泪从眼眶中滚落。
这是妈妈留给她的小熊。
当年林芝登堂入室的速度太快,她去医院看妈妈时,家里有关妈妈的东西被她全部丢了出去,她的房间也没能逃过这场大清理。
这只小熊是她放在衣柜里,唯一幸存下来的玩偶。她每晚都抱着睡觉。
被殷时野囚禁的那段时间,她又哭又闹不肯吃饭睡觉,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入景家把这只小熊偷出来的,但好歹给了当时万念俱灰的她一丝希望。
她要活着,活着才能找到杀害妈妈的凶手。
可小熊却在一次争吵中被发疯的殷时野撕烂,四肢零碎。
她抱着一堆棉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打了他好几巴掌,咬得他肩头鲜血淋漓。
小熊的“尸体”很快被清理走,大约是觉得愧疚,殷时野给她买了一屋子,不同牌子,一个比一个贵的棕色泰迪熊,甚至还穿着玩偶服哄她,但都无济于事。
她只要那只,妈妈留给她的那只。
看着歪歪扭扭,笨拙粗劣的针脚,景姒婳又哭又笑,好像看到了殷时野捏着针,满头大汗的滑稽模样。
捏着捏着小熊的身子,她手被一个硬物硌到,拉开小熊背后的拉链,她看到雪白的一团棉花里夹着一堆乱七八糟的银行卡,以及一张纸条:
[密码是你的出生年月日,里面有从你那里勒索的钱,还有我的钱,家族的分红会定期打进那张中行卡,我在那里花不了一分,都给你。]
你瞧,殷时野就是一个这样一个坏到极致但又真诚细心的疯子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