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冬天紫外线不强,空气却干燥,平县家家户户都会趁着暖阳正好的日子,在天台、阳台、院子、空旷的地方晒食物,菜干、柿饼、红薯片、萝卜片、腊肉、腊肠、鱼干...路过的娃娃忍不住的流口水,满脸的馋。
不晒食物的人家,肯定也要晾晒衣服和被子的,阳光会在上面留下清新和温暖。
田奶奶把家里能晾晒的空间都充分的利用起来,入户的大阳台,三个房间的小露台,满满当当的衣物,厨房的大阳台则是日用品等物件的专区。
除了小孙女房间的门窗,所有的窗户都敞开来,偶尔的风会调皮的微微掠起花布窗帘。
客厅和饭厅的大吊扇呼呼的转着,不平整的地面还有几处湿拖把清洁过还未干透的水渍。
田奶奶环顾审视着自己的劳动成果,点了点头,取出一方布帕子,从鼻子绕过耳边在后脑勺绑了结,将口鼻遮住,扭动门把手进了房间。
小白敏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遮盖了眼皮线,小嘴唇有些发干,两侧脸颊红晕里的小斑疹清晰可见。
探了小孙女的额头,依然是烫手的。拉开床边小桌的抽屉,取出一根水银腋温计,虚空甩了甩,拉起小孙女的手臂,从衣领口处把腋温计夹在了胳肢窝。
水银体温计是向楚吃过午饭下楼找药店买回来的,叮嘱田奶奶多给小敏量体温。
田奶奶知道怎么测量,以前也有过小孙女发烧到小诊所量体温的时候,医生从桌上装了棉球和酒精的棕色空药瓶子里取出插着的水银腋温计递给她,让她帮着给小孙女放在腋窝,并按着孩子的手臂别让针掉下来摔了。
望着桌上嘀嗒响的双铃机械闹钟,十分钟左右取出温度计,对着窗户光照的方向,眯着眼睛辨认着,“39.2,”田奶奶将温度计又放回了抽屉,从保温壶倒一点热水到盛着半杯凉白开的搪瓷杯里,坐回床边拉着小孙女的手,“小敏,乖孩子,奶奶喂你喝水。”
小白敏缓缓睁开眼睛,糯糯的嗓音有些沙哑,“奶奶,我难受,痛痛。”
田奶奶心疼的搂起小孙女到怀里,轻声哄着她喝下几口水,把杯子放回桌上,像往日里哄小孙女睡觉时一样,把白荣那一辈小时候的趣事当故事讲给她听。
务农劳作多年的手掌隔着棉被在小孙女后背轻轻打着拍子,仿佛要把小孙女的痛楚像灰尘一样拍得漂浮起来,最好不再落回去。
连续三天,白老头除了买菜、吃饭和睡觉,大部分时间都在刘老头家。
小石头开出来一小片薄玉料,“听声辨石”确有其神奇之处,可是白老头高兴不起来,因为小孙女出痘反复高烧,精神头不好,大多时间在睡着,一家子人都担心的愁容满面。
白老头车篮子里装着刚买的菜,左手车把上挂着一瓶白酒,在刘老头家门前停稳了自行车,取下那瓶白酒走入虚掩着的大门,刘老头正坐在石桌上,用粗布反复擦拭着一块玉扣子。
那正是用那块薄玉料简单打磨做成的,目前还不够细腻,但至少平整光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