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宛颜安排揽月和楚澜衣在承欢殿中看守着,若有异常就让弯弯来寻自己。
她自知胥东已打点好,四下无人跟着监视着,第一次怡然地步行在这汾王宫中。
待她行至胥东约定的地点,只见胥东早已负手而立,不远处站着玉城和冰风,看来他们等候有一会儿了。
顾宛颜走近胥东,看他换了一袭白衣,怏怏说:“你还是穿白衣更好看。”
胥东不回应,只是温柔地看着她,看了半天,略有些自责地说:“你受苦了。”
在这陌生的地界,被相熟的好友一安慰,委屈似乎即刻就要迸出,她努力忍了忍泪意:“我也不知,这苦我为何要受。”
胥东内心惭愧,是不是让顾宛颜落得如此境地,自己也有责任?如果汾国不反,如果自己不死心塌地针对楼兰氏,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是......
胥东心中苦涩。
他轻抚了抚顾宛颜的发丝,似是安慰,然后对她说:“今后,我不会再让你受苦。我马上就安排你离开这里。”
顾宛颜听了先是一喜,不过顷刻,却转而为疑:“然后呢?”
胥东耐心地解释:“我送你去安全的地方,然后我便会以尊王劫回公主为由,让崔东田正式发兵进攻东城。”
顾宛颜怔了怔,没有想到胥东居然丝毫不防备她,将造反计划全盘脱出。
她问胥东:“汾国发兵,两国交战,是否能保证不伤楼兰国百姓分毫?”
“保证。”
“如果汾国输了,你和崔东田都落败呢?”
“如果汾国落败,那你也是自由的,不会再有第二个崔东田强迫你.....更何况,我不会输。”
顾宛颜听了,只觉心头缠绕了万千思绪理不清,低头思忖着。
胥东也不催促她,静静看着她,任由她在月色下思考。
顾宛颜想,自己和楼兰真之间其实毫无情谊,她甚至痛恨楼兰真的手段与心机,痛恨楼兰真以顾府胁迫自己来替他和亲,如果有朝一日楼兰真真的被胥东杀了,自己也不会心痛。可是楼兰国多年以来祥和平顺,如果改朝易主,楼兰百姓还会维持这么多年来安稳的日子吗?她不懂政治,她不知道。
想了半天,她想不出什么结论,只说:“那就让予风和我一起离开。”
胥东微微皱眉,不知顾宛颜为何如此关切那圣师,问:“为何?”
顾宛颜想起予风说不可将他的情况告诉胥东,顾宛颜便绕着弯子说:“我若走了,你们一定会于他不利。”
胥东的双眼中看不清情绪,他说:“他圣师的本事之大,楼兰国谁人不知?你又何必担忧他的安危。”
顾宛颜忍不住,好似带了一点嘲讽的意味说:“他多大的本事,你能不知,你给他下了毒,他还能如从前那般?”
胥东不悦,他扶住顾宛颜的肩,指节似乎都有些用力:“宛颜,他算是我的半个仇人。我不可能放过他。”
顾宛颜也不悦了,她一把甩开胥东的手:“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过节,但在这里遇到之前,予风他根本就不认得你这张脸。而且,予风他救过我的命!那日我被素秋刺伤后在宫中已被宣告没命,确是予风不顾一切带我去予重门求人,救回了我的命!”
听了这话,胥东整个人不经意踉跄了一下,他怔住。
那日.....是自己亲手在公主的药中下了毒,毒死了顾宛颜啊!
玉城远远见胥东面色有异,欲上前去,却被冰风拦住了。
月光下并看不清胥东复杂的表情,顾宛颜没有察觉到胥东的情绪,又说:“如果予风不能和我一起离开这里,那我便不离开,我就待在这汾王殿中,看你们最终能闹成哪般!”
见胥东只沉默站着,久久不言语,顾宛颜心知胥东是不会安排予风和自己一起离开了。
她内心有些失望,可还是坚决不愿独自一人苟求自由。
告别胥东后,顾宛颜离开了。
这夜,胥东在月下喝了一整夜的酒,心中的郁结,唯有向酒与月色倾诉。
最后一滴酒喝完,胥东丢了瓶子,唤:“玉城,冰风。”
“在。”玉城和冰风立即走到胥东跟前。
“今后把崔东田的人都换掉吧,换成我们的人,她时刻被人盯着会很不自在。这座宫殿束她够紧了,便让她在这里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玉城有些犹豫:“这......”
冰风赶紧看了玉城一眼,应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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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夜见过胥东后,顾宛颜发现,好像都没有崔东田的人监视着自己了。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顾宛颜曾连续五日大摇大摆进出予风的的殿中,也没有发生任何事。
而崔东田,顾宛颜想胥东应该是用什么法子绊住了他,他已经好些天没来骚扰了。
可是胥东就不怕,自己和予风联手策计,于他们不利?
顾宛颜很矛盾,现下有时会将胥东视为救命稻草,因为他真真切切帮到了自己;有时又不得不站在胥东的对立面,和予风一起想法子对付他们。
但是对于予风,顾宛颜一个字都不曾隐瞒。
那夜胥东要安排自己一人离开,顾宛颜告诉了予风。
胥东口口声声说予风算他半个仇人,顾宛颜也告诉了予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