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掌灯时分,棠昭幽幽转醒,还没来得及嫌恶嘴里浓郁的药味,便被突然塞进来的蜜饯甜得舒展了眉头。
棠昭抬眼,撞入凌诩的视线中,还似第一天遇见他时那般淡漠,却又含了些晦暗不明的情愫。
凌诩见棠昭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展颜一笑:“你可算醒了,身子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好多了。”
棠昭动了动鼻子,闻到一股清新的花香,房中连一丝药气也没有。
“是你放的花吗?”
凌诩看向桌案上的白色涟术花,笑道:“不知为何总觉得神女是怕苦的,便让人寻了些涟术来,你闻着也舒心些。”
棠昭的嘴角漾起令人目眩的笑容,师父当真没有骗她,景弋还记得她最讨厌药味。
“我很喜欢,多谢凌公子照顾我这么久。”
凌诩伸手又探了探棠昭的额头:“神女现下已无大碍,这几天切记不可着凉,饮食方面也要多加注意。”
棠昭双手捏住被褥,眼中带了些期待:“你不用唤我神女,可以叫我昭昭。”
凌诩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只觉得脑子又开始隐隐作痛,面上仍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神女如今是久舟最尊贵的存在,我若那样唤你倒多了些轻佻,失了礼数。”
棠昭眉眼又耷拉下去,她这寻夫路看来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不论怎样,你总归是救了我的,若你有什么难处,尽管寻我便是。”
不过景弋如今这么厉害,应当不会把她的这句承诺放在心上吧。
没想到凌诩当真思考许久,一双眼噙着分明的笑意:“当真有一事需要神女帮忙,再过半月凌氏便要举办一场朝欢宴。
届时将邀请久舟所有人同乐,吟诗品茶,曲艺歌舞过后,我凌氏一族便将开始义诊,以求积取福德,若是神女能赏面参与,便是帮了大忙。”
“这等小事你开口便是,哪里算得什么难处。”
棠昭只道是凌诩想快些和她拉开距离,这才随意想了个简单的小事来搪塞她。
“神女不知,以往每次办这宴会来的人寥寥无几,虽说是义诊但确实是借此锻炼族中弟子,他们初涉实例,自是想方设法要给人瞧出些毛病。
是以没有多少人愿意出门讨个晦气,毕竟讳疾忌医者大有人在,若神女赏面参加,想必是座无虚席。”
这样倒还说得过去,棠昭不再纠结,只是又强调一遍:“你日后有事直接开口便是,不必在我面前过分顾虑。”
凌诩淡淡笑着应好,心里却有些闷,她对景弋,想必是一往情深。
夜色渐深,凌诩直接回了凌府。
秦偃见着棠昭气色大好也放下心来,端来一碗建莲红枣汤看着棠昭喝下去。
“我先前在朝阳做生意时便听闻神女的事迹,我原以为是百姓夸夸其谈,没想到你当真是神女。”
棠昭摆弄着腰间景弋赠与她的玉佩,有些心不在焉,满脑子都在想和凌诩相处的点滴。
怎么样才能让他记起来呀,棠昭叹了口气。
秦偃顿时有些紧张:“你可是哪里又不舒服了?”
棠昭回过神来,有些好笑:“我哪里那般娇弱了,还有,你可别将我看得高高在上,我还指望着秦少主继续带我寻找美食呢。”
秦偃露出整齐的牙齿,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浑身都带着抑制不住的雀跃。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