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因为外来媳妇的身份,既自卑又敏感,加上父亲的老实本分不懂反抗。母亲常年都感觉是在孤军奋战!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又促使她和一切不公平的现象做抗争。
特别是二叔结婚后,这种不公平的现象,越发的明显了,至少对母亲来说是这样的!
那些年母亲一直为自己这个小家努力争取最大的利益。母亲是个善良的人,她没打算沾别人的光,但是别人想偷摸拿走本该属于她的东西,母亲也是坚决不让着的!
父亲心思单纯,从不会察言观色,细心留意。二叔恰恰和父亲相反,特别工于算计。
母亲也不是吃素的,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二叔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她都看的一清二楚。叔嫂两个就像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因此那些年经常都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吵闹闹!
时间不管你是否愿意,它都在一点点向前推进。即使你觉得今天特别高兴,它也不会为你多做停留。
母亲来到这个大家庭的第十个年头,几个姑姑也相继长大成人,到了该相亲出嫁的年龄!
三姑时年二十来岁,长得婷婷玉立,美丽动人!上门说亲的人快踢破了门槛!
爷爷向来严肃,他对姑姑们的婚事严格把关,只要是他看不上的人家,他绝对不允许姑姑同意!
三姑生的漂亮,自然眼光挑剔,说了好几个爷爷都没看中。后来有个亲戚又来给三姑提媒,说东村有个男孩不错,家境好男孩长的也高大帅气。
爷爷听媒人介绍完男方的条件,已经有七八分满意了。等到见面一看,果然和媒人说的一样。全家人包括二叔和奶奶都没有意见。
男方见姑姑漂亮又勤快,当即决定先把婚事定下来,过两年就娶过门去。
那个年代男女青年都是这样的,见一面双方都没有问题,就张罗定亲,定个一年半载的就正式结婚!
定亲也是要做足仪式,一般就是女方让姐姐或者是嫂子陪同,和男方亲友一起去买几块布料,鞋子等等,再吃顿饭,算是正式定了亲事!
三姑要去定亲,按传统习俗,我母亲是大嫂,长幼次序排列,应该是母亲陪她去才对。当年二姑定亲就是母亲这个唯一的嫂子陪着去的!
母亲心想三姑明天就要去定亲了,到了晚上也没见爷爷那边一个人过来通知她做好准备。
也许是奶奶忘了?母亲心里犯起嘀咕,不会是不让我去吧?
母亲忍不住跟父亲念叨:三妹明天定亲呢,咋没人来喊我去陪客呢?不会是不让我去吧?估计是嫌弃我是个蛮子,怕丢她们的人,想让她二嫂去的!
父亲哼唧了一声说道:就你成天心眼多事多,这不是还没到明天呢,到时候能不喊你?
“可我总觉得怪怪的,她们啥事都不和我商量!”
母亲胡思乱想了半夜,终于等天亮了。第二天早早起床做饭,等着三姑来喊她一起去陪客!
左等右等也没见人影,母亲坐不住了,跑到奶奶屋里一看,原来三姑早和二婶一起走了。随同去的还有聪明伶俐的二叔!
母亲满脸不高兴地回到自己的家里,父亲正在家整理柴草,母亲说道:我就说人家不想叫咱去吧,你还不信,我刚去看看,人家早走了!
父亲手里的活一直没停,听母亲这么说,他嗡声嗡气地说:不叫咱去就算了,有啥大不了的!
母亲抑郁道“是没啥大不了的,但是按道理来说,有大不显小。大哥大嫂明明在家,怎么能轮到老二家去呢?分明就是嫌你傻,嫌我是个蛮子!怕丢她们的人!”
母亲说了一大堆,父亲也不搭话了!
到了下午三姑定亲仪式结束,带着男方送的礼品回来了。三姑喊母亲过去拿礼。
母亲还在气头上本不想去,又想到该给自己的东西为啥不要,就心怀不满地去了!
三姑拿出一块白洋布递给母亲道:大嫂,这是人家给嫂子买的布,你拿去做衣服吧!
母亲接过来一看,是那种略显粗糙的白棉布,做成衣服也是巨丑无比。母亲心想媒人口口声声说那家人条件不错,咋还这么小气,撕的布也太劣质了!
当着三姑的面母亲不能这么说,假装很开心的样子接过布回自己家了!
过了一段时间,母亲准备把布料拿去做件衬衣,村里有个刘婶儿心灵手巧,精通针线。母亲决定找她帮忙把衣服做了!
母亲拿着布去找裁缝刘婶儿,刘婶儿是个热心肠,爽快地答应了!
刘婶儿和母亲边做衣服边聊天,刘婶儿问“嫂子呀,你哪来的这块布,料子可不怎么好呀,这料子做出来的衣服,很容易起皱呢!”
“这不是三妹定亲了,人家男方给撕的布,媒人说的天花乱坠,说这家人条件多好,原来这么小气!”母亲说道。
母亲如实回答,说是三姑定亲男方给买的,我们这里的规矩都是这样,姑娘定亲要给娘家嫂子买块布做衣服。
刘婶儿讶异道“淑华咋不是这布呢?她前天也来找我做衣服了,她那块可是上好花洋布呢?怎么那家人给你们两妯娌买的还不一样吗?”
母亲当时脸色大变,三姑她们非但定亲不让她去,就连买块布也要分成两种!这真是欺人太甚!
母亲等着刘婶儿做完了衣服,拿回家就要找奶奶问个清楚!
母亲气呼呼地找到奶奶说“你说吧妈,这是咋回事,三妹定亲不让我去就算了,我不计较,这撕块布也要分个好坏,咋地,我是不配穿好衣服,不配当你老高家媳妇吗?”
奶奶被母亲一连串的质问说的面红耳赤,嗫嚅道“这,这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呀,你三妹定亲我又没跟着去,是建民和淑华去的!”
母亲心知奶奶确系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也不再为难她,转身找三姑去了!
三姑在厨房做饭,看见母亲来找她,顿时明白了七八分“嫂子,你听我说,这事不愿我……”
三姑吞吞吐吐地说!
“那愿谁呢,你们看不起我,定亲的时候不让我去吧,布还给我买赖的,就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