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小伯爵就告诉她自己是如何在大森林中的老奶奶那里得到的。国王和王后听了之后，就下决心去找那个老奶奶，因为他们认定她肯定知道小公主的下落。

那个老奶奶这会儿正在家里用纺车纺纱织布，此时天已经黑下来了，她脚旁的炉子里烧着的木炭发出微弱的亮光。此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嘎嘎嘎的声响，原来是她的鹅群从草原上回来了，过了一小会儿，她的女儿也回来了。可老奶奶却对她爱答不理的，只对她点头示好。之后女儿就坐在她的身边，从她手中接过纺锤，像年轻的姑娘那样灵巧地纺起线来。她们就如此默默地做了两个小时，谁都没说话。此时，她们听窗外有什么

东西叫着，还瞧见有两只眼睛在忽闪忽闪地往里看。原来那是一只苍老的猫头鹰在咕哝地叫着。之后老奶奶抬头看看天，随后说：“到时间了，我的女儿，去做你的事情吧。”

之后，姑娘就走了出去。她究竟要去哪里呢？她穿过茫茫的草原又继续往前走去，一直来到山谷，最终她来到三棵老橡树旁的井边。此时，弯弯的月亮已经悄悄地爬上了山顶，皎洁的月光普照着整个山里，一切都是如此明亮，似乎针儿掉在地上也能够找到。她拿下脸上的面皮，把脸伸到井边洗了洗。洗完之后，她又把那张面皮重新浸到水里，之后再在草地上轻轻地铺平晾干。

可你绝对无法想象月光下这个女孩是什么样子！她那花白的假辫子掉落下来，满头金发像阳光一样垂落下来，好像一件外套似的遮盖了她整个身躯。她的双眼像夜空中的星星一样晶莹剔透，娇嫩的双颊好似那盛开的鲜花。

可漂亮的少女却一脸愁容，她坐在地上，难过地哭了起来，泪水一颗颗地落在披散的头发间。她就如此坐了很久很久，忽然，附近的森林里发出沙沙的声音，她就像一只听到猎人枪声的小兔似的从地上跳了起来。此时，月亮被一片片白云遮住了，一瞬间，姑娘又重新贴上了她的假面皮，戴上假发，像一盏灯被风吹灭了似的瞬间消失在树林间。

姑娘全身战栗着跑回了家。老奶奶此时正站在门边，姑娘想把刚才的事情跟她说，可她却笑着说：“我都知道了。”老奶奶把姑娘带进屋里，之后在火炉里加上了一块木头，可她却没坐在纺车前，而是拿来一把扫帚，开始整理屋子。

“一切都要弄得整洁才行。”她对姑娘说。

“可妈妈，”姑娘说，“你为何这么晚才开始做呢？你是怎么啦？”

“你不清楚现在是几点钟？”老奶奶问道。

“还没到深夜，”姑娘说，“可已经过了十一点了呀。”

“你忘了吗？就是三年前的今天你来到这儿的！”老奶奶继续说道，“你在我这里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了，这里不能收留你了。”

姑娘惊讶地问：“噢，我亲爱的妈妈，你真想赶我走？你让我去哪里呢？我没有朋友，也没有家，我能到哪里去？你让我干啥我都照做了，你对我也挺满意的，不要赶我走吧！”老奶奶不想告诉她真正的原因，只说：“我不想待在这里了，可我搬家之前，肯定要把这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所以不要打扰我干活，你也不用着急，你会有住处的。而且你也会对我即将要给你的报酬感到满意。”

“可请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啦？”姑娘还是继续问着。

“我再说一遍，不要打扰我干活。不用问了，进你的房间去，把脸上的假面皮撕下来，把你当初来我这儿时穿的那件丝绸衣服穿出来，之后待在房间里，我让你出来你再出来。”

此刻国王和王后还有小伯爵一块儿出了王宫，要到原野上去找那个老奶奶。半夜里，小伯爵在森林里迷了路，只能一个人继续往前走。次日，他好不容易找到了那条上山的路，就马不停蹄地朝前赶路，一直到天黑才爬到一棵树上，想在那里过夜。

当月亮爬出来的时候，他发觉一个人影从山上走了下来，纵然这人的手里没有鞭子，可他却一眼就认出此人就是牧鹅女。

“噢，”他差点大声叫了出来，“是她，我才刚从一个巫婆的魔掌中逃出来，莫

非又要落入另一个巫婆的魔掌之中？”可当他看到牧鹅女走到井边撕下假面皮，满头金色的长发在肩头披散开时，他大惊失色，因为他此生都没见过像她如此美丽的女孩。他都快窒息了，竭力地伸长脖子，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美丽的姑娘。或许是因为他的身体太向前倾，也或许是别的原因，“咔嚓”一声，一根树枝骤然断裂。正在这时，姑娘很快地粘上假面皮和戴上假发，像小兔似的跳起来，在月亮被乌云遮住之前的一刹那，瞬间就在他的眼前消失了。

她刚一逃走，他就从树上飞快地跳下来，紧紧地跟在她身后。一会儿，他瞧见月夜中有两个人影倏地穿过草丛，此人就是国王和王后。他们隔老远就看见老太婆屋里的亮光，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此时，伯爵就把他在井边见到的奇事告诉他们，他们立马就认定那是他们失散多年的女儿。

随后他们高高兴兴地往前走，很快就来到那座有亮光的小屋前。那群鹅蹲成一圈，所有脑袋都插进它们的翅膀里在呼呼大睡哩。他们三人往窗户里看去，那老奶奶正一个人坐在屋里纺线。屋子里打扫得焕然一新，似乎住在这里的都是些脚不沾尘土的小雾人。他们看了好长一段时间，却没瞧见那个姑娘。之后他们鼓足勇气，轻轻地敲了敲门。

此时，好似一直在等他们的老奶奶站了起来，和蔼可亲地说：“进来吧，我早就预料到你们会来。”他们走进去后，那老奶奶又说：“如果三年前你们不把自己善良可爱的孩子赶出家门，那如今也不用赶这么远的路了。在这儿对她也有好处，三年来，她只是放鹅，她那小小的心灵并没受到任何创伤，却是你们一直都生活在不安之中，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说完，她就走到另一扇门前，朗声道：“快出来，我的女儿。”此时，门打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位身着袍子的美丽姑娘。她满头金发散落在香肩上，双眼扑闪扑闪的，好似一位仙女下凡。

她向着自己的父母身边走去，搂着他们不停地亲吻着，大家都激动得哭了起来。这时，姑娘看到站在他们身边的这位年轻的伯爵，她的脸好似原野上悄悄绽放着的玫瑰。此时，国王说：“我亲爱的孩子，我的王国已经分给了你的两个姐姐，我该送你什么呢？”

“她任何东西都不需要，”老奶奶说道，“我要把她为你们流的眼泪归还给她，那都是比从海里开采出来的珍珠还要美、比你整个王国更加珍贵的宝贝。最后，我要把这间小屋留给她做纪念，作为她在这里牧鹅的报酬。”刚一说完，老奶奶瞬间就消失了。此时，四周的墙壁正在嘎嘎作响，回头一看，小屋已变成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吃饭的桌子也已摆好了，许许多多仆人正在忙着上菜哩！

故事到这里还没有讲完，可为我讲这个故事的祖母已经不记得后面的情节了。可我总想着，美丽的公主肯定和伯爵结了婚，他们就住在宫殿里，过着美满安逸的幸福生活，一直终老。而最初小屋前饲养着的那群小白鹅，是不是被老奶奶收养的少女？她们如今有没有恢复人形？是否留在公主身边当侍女？我就不知道了，可我猜一定是这样的。只不过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老奶奶并不是人们所说的巫婆，而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女术士，并且是她让公主流出的眼泪化作一颗颗珍贵无比的珍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