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真qiáng将心神定下,又深吸几口气,“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
她打了个哆嗦,在身体里埋伏了许久的冷汗终于又一次潺潺而下:不对劲,还是不对劲,坐到了这张椅子上,远离了那张chuáng,她却依然能感觉到那束目光,若有若无,一会儿在她背后聚起,一会儿笼在她的上方......天罗地网,逃不出的,一辈子都逃不出的。
妙真站了起来,准备再换一个地方,墙角、柜前、门后......可无论走到哪里,她都无法定下。这间屋子到处都是那个人,他曾翻窗而入,在月光下捏起她的下巴,嬉笑着说“好一个俏尼姑”。也曾在她叫登徒子的时候,垂头锁住她的唇舌,吻得她透不过气来。
“小尼姑,你叫什么呢?你师傅现在正我叔父行鱼水之欢,你莫叨扰了他们。”
她不再喊人了,眼睛瞪大如两汪清泉,师傅?怎么会?那个整日肃着脸,将“世人皆浊我独清”挂在嘴边的师傅,怎会做出如此污糟之事?
疑惑间,身子已经被人打横抱起,他抱着她走向chuáng榻,迫不及待,眼角眉梢皆是绽放的欲望,“小尼姑,我瞧见你偷看我来着,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
他来不及说什么,她混沌的脑子也来不及想,被经文和师傅的教诲压制了多年的欲望,在他颤抖的手指下,像开了闸的洪水奔腾而出,一发不可收拾,再也没有回返之路。
从此,他每晚都来,他和她,在神佛的眼皮下,做天下看似最不堪却又最平常的事。她忐忑难安,尤其在早晨打开房门,放出那一室的旖旎的时候......残汗还挂在脖间,她看着院中菩萨的脸,又羞又怕,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菩萨什么都知道,那么,我还能求得你的怜悯和原谅吗?她不知道,可每每面对师傅,这纠结的悔意便会一点点从心底某个缝隙中溜出去,在充斥着泥腥和草叶味儿的小院中被蒸腾个gān净。
师傅不会丝毫未察觉,他日日都来,要说没有半点动静,那是不可能的,而师傅的屋子就在隔壁,怎会不知道?
可老尼在面对她的时候总是平静的,不知是佯装出来的,还是对红尘男女的宽容。毕竟,就连她自己,也跳不出去。读了一辈子的经,还是沉溺在尘世间,就像尝到了鱼腥味的猫儿,被那味道所引,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一辈子都不可能戒掉。
妙真就在冰和火之间苟存,时而鼓胀欢欣,时而自责不已,这日子如水,就这样从她身旁滑过,直到,一月前,她发觉自己的月信已有两月未来。
她慌了,因为她的月信一向准时,拖了这么久,只有一个原因:她多半是有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