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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赵半狗疯语 楔子 武癫赵半狗

这个故事是同村的赵半狗和我说的。半狗是个武疯子,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不知道怎么就疯了。他发病最癫狂的时候,曾经把一只扔在露天屙缸里死鸡捞出来烤到半生不熟就吃了,还曾经把我们村老村花——村长小姨子的衣裤全剥了下来,摁在甘蔗地里图谋不轨。害得村长小姨子在获得赵家五千元的赔偿后,悄悄看了一个多月的肛肠科。(有空闲时间的听我从头说起,老婆喊你洗洗睡的,收藏先。)

小时候我们那里穷得实在无法形容。说件我家真实的事吧,在村里盛传我爹被枪毙,我娘离家出走后的那一年,我二岁小妹妹想喝奶,整天哭闹个不停,最后我奶奶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在窝窝头上面捏了个奶头,让她嘬着吃……

到我稍解风情的时候,我们龔山镇里漂亮点的女人几乎绝迹,更别说我们小村子神仙居了。除了村长一家,村里连年轻点的女人几乎都见不着。大家都说是村长小姨家的大闺女出去打工三年,回家葺了三间二层新瓦房,再次出发一年后,发回家里一封六字电报,不带标点。把全村的年轻女人全都招走了。

那年我初中三年级,作文经常满分,我才不相信有这么邪乎的事。直到有一天村长小姨把那封电报当垃圾扔到门口,而我上山採茶青路过她家,那张画满格子的纸正好飘进我后背的白菜筐里。

钱多人傻快来我相信大家对这封电报都似曾相识,没错,我跟我班主任老师讲了这事,他把这事写在了他的小小说里,后来这小小说还得了个什么什么奖,所以,你们就眼熟了。

我这才信了,正所谓无风不起浪,无有机肥种不好大白菜。

高中毕业,我接管了爷爷的蔬菜大棚,想改变家乡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取暖基本靠抖,治安基本靠狗,老婆基本靠手的糟糕境况。我惟有努力种好蔬菜,别无二途。

蔬菜大棚正中,一池温泉汩汩冒着热气,棚里暖意融融,那年反季节的西红柿收成和价格都不错,第二茬很快都卖得差不多了。那天我正准备挑几个还能将就吃的西红柿带回家,棚外突然有动静。

“不好。”是镇上的拆迁队来了,我赶紧钻出蔬菜大棚。

我沧海一声笑,大雪天哪来拆迁队,再说他们来了,敢不打招呼就动我的东西吗?我老早就准备好了,谁敢侵犯我的蔬菜大棚,我就带爷爷奶奶到他家吃喝拉撒睡。

“古老板,你好!”

我转头一看,是一个姑娘从大棚一角闪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替我家大棚在清理积雪。

“你是叫我吗?”

那姑娘点了点头,圆圆的脸蛋红扑扑,长长的睫毛上白白的霜。真新鲜,搭个大棚种菜还成老板了。

“有事吗?你找我。”

“你好!我姓孔,是神仙居新来的村长,看到棚上有积雪,我……”

神仙居怎么换村长了?老村长呢?是和小姨子的事被艳照门了吗?我脑子里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没有搭理新村长。

“我是大学生村官,三天前刚来。”那姑娘把竹竿往雪地里狠狠一插,颇有点英姿飒爽,她指了指我的头,我手一摸,是巴掌大的一块废薄膜粘在我的头发上在飞舞。我一下脸热得发烫。

“太美了,神仙居。”孔村长张开双手,可爱状在雪地上转了好几个圈,她的胸好大好美,羽绒服被撑开了两个扣子。

“我爱你——!神仙居——!”小孔村长双手圈成喇叭状,朝我家龔山方向大喊,已呈油菜花开,怀春少女发花痴状。

大学毕业到村里来当村长?真不可理喻,看来学习成绩差得很。如果是我妹妹大学毕业,要到村里去当村长,打死我都不会同意的。

“镇里给那么好的条件,古老板怎么不肯搬到集居地去呢?”小孔村长拍拍棉手套上的积雪,蒲扇着一双长睫毛。

我瞬即转身进了蔬菜大棚,原来是来动员我下山的,看来硬的不行,准备来软的了,弄个姑娘来准备动用美人计吗?不要说我没见过美女,我床头除了贴着范冰冰全身照,还有玛丽莲.梦露按住裙子的,这一切我都懒得跟别人说。

“龔山镇的水源地保护区,是市里重点项目。二期准备旅游开发,红线范围内的村民都可以入股分红,不准备种地的村民,山脚下一赔一的安置土地可以统一流转,可以安排到镇上的服装厂打工……”

“不稀罕。”我的话比外面的天气还要寒冷。

我还知道宅基地一陪四,村民在镇里的新小区安置,你们把这一行动大概其称为:龔山水源地保护区最后奋战一百天扶贫攻坚妥善安置神仙居下山群众计划。耳朵都磨出茧来了,毋庸多说。

“能说说你的理由吗?”孔村长皱了下精巧的鼻子,好长时间没有看到年轻女人的我,心跳猛然加快,差点干出赵半狗做过的猪狗不如的丑事来。

“没理由不就是一条理由吗?”

“萝卜都冻死了,下面准备种点啥呀?”小孔村长蹲在菜地,从泥土里拔出一棵蔫萝卜苗在手上捻个不停。她裤子的裤腰怎么那么低?后腰间露出一大段皮肤,股沟都看见了,她不冷吗?上面还有一颗小黑痣。

“只能等明年开春再说了,我要回家了……”还是赶紧回家吧,看一眼她的股沟,我的话语已经明显软和了一大截。

小孔村长有些失落地跟我出了蔬菜大棚。

“老板,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我们不会搬的。”我大步往家走去,把个踽踽凉凉的小孔村长留在了冰天雪地里。

我其实不用对这姑娘回得这么决绝的,神仙居四户钉子户所有人,哪一人的态度都比我坚决一百倍,软硬不吃,人人都肯以命相博,有你小孔村长受的。

我不招谁不惹谁扛着锄头往家走,胸腔里蕴着一股强烈的愤懑,山村里实在太寂寞了,尤其是晚上,我真想大喊大叫一回。家里刚买的二手电脑每天开屏的时候就上下闪烁个不停,我为了合上它的“节拍”,鸡啄米一样上下点头,整得我脖子每天都酸酸的……岛国的片子越来越难找了,但愿今天能找到几部无码的。唉!这东西不看也罢,日本鬼子其心何其毒也,直接让我们年轻人精神颓废,身体搞坏,险恶用心,昭昭乎若揭日月而行也。我一会猥琐地想着无耻的勾当,一会义愤填膺想赶到日本去杀鬼子,一声断喝吓了我一大跳。

“臭屁虫,站住。”

臭屁虫是我的绰号,小时候一天三顿番薯,上学时老是放又臭又响的屁,同学们替我取的。

赵半狗手提一根硬枫木棍,拦住我的去路,本来怒发冲冠的一头长发此刻服服帖帖,就像电影里民国初年刚绞了辫子的革命党。天刚下了大雪,白雪覆盖的水田下面全是烂污泥,我可不想弄脏了球鞋,好不容易用火钳把脱胶了的地方烫粘回去,进去田里一步,拔插一下,这双鞋非报销不可。

“半狗,镇上放露天电影呢?你怎么还不去?”

“骗人,我已经跑两趟了,镇上根本就没放电影。”看来村里今天已经有两人用过跟我同样的办法了。这个赵半狗,只要跟他说周边哪个村子在放电影,他就往哪里跑。去年,村里有人见他拦住去路,哄赵半狗说县城里放电影,他手提木棍就赶到了四十公里外的县城,结果一个星期后,他爹赵大狗才把他找回来。

“哦,我记错了,是黄铜村。”

“臭屁虫,你别骗人。”

“骗你干嘛?我看见猪头和萝卜种他们一群人吃过晚饭老早都去了,听说是打日本佬的打仗片。”我忍住笑,煞有其事地说道。

赵半狗跳进污泥田里,抄近路直奔黄铜村而去。

“半狗,我骗你的……”神仙居到黄铜村要十公里,而且都是山路,刚下过雪,天黑山路滑得很,我想喊住赵半狗,他早一蹦一跳跑远,田里被他的双脚犁出了一道黑沟,村南五通殿墙脚边半个白屁股一晃不见了。这赵半狗这武癫只要一听有打仗片看,他爹赵大狗也很难一时控制住他。

第二天一大早,我是被赵半狗他爹骂醒的,“谁这么缺德,把我家半狗大半夜诳到黄铜村去看电影,我操他十八辈子祖宗。”

我拿被单捂住耳朵,大狗叔的骂声越来越近,“狗杂种,连个傻子都不放过,要是被我知道是谁作孽?我非把他从乌鸦嘴推下去不可。”

乌鸦嘴横亘在我们村到邻县黄铜村的路上,羊肠小道,几百米的高度,人滑下去生还的机会很少。听半狗爹骂不绝口,是不是赵半狗摔死了,我赶紧穿好衣服跑到门口,赵大狗背着浑身都是血的半狗正好路过我家门口。

“大狗叔,怎么了?”

“半狗挂在乌鸦嘴整整半宿,不是他紧紧抓住那棵小楝树,就送命了。”

“半狗没事吧?”只要半狗人没事,我作的孽也会小一点,我赶紧问。

“全身骨头倒没事,就是挂在半空被吓得不能说囫囵话了,也不知道是谁作孽,我操……”

赵大狗背上的半狗突然睁开眼,看了我一眼,“臭屁……”我吓得赶紧躲回家里。唉,疯子也是个人,我这事做得实在有点过分,说起来半狗还是我的表兄弟。

长话短说,三天后一大早,派出所的民警开着边三轮摩托车,载着他们的所长找到了我。

说大学生村长孔晓雯失踪了。

在新村长的工作笔记里,说她来找我谈工作。你说我倒霉不?

我诅咒发誓半天,所长他们才上摩托车,从他们狐狸一样的眼神里,我知道他们还在怀疑我,果然所长侧头看着我满脸的青春痘说到:“这几天什么地方也不许去,有事我们还要来找你。”

接下来十多天我每天都做的一件事,就是寻找村长姑娘,我几乎已经把神仙居四周的山上都寻了个遍,就剩乌鸦嘴下面了,那里地形险要,我考虑再三,还是准备冒险下去一趟,好端端的一个人就算被狗头熊(狼)吃了,总要剩点什么吧?

临近中午,辣椒种好,我回家换了胶鞋,背上长长一捆绳子,准备到乌鸦嘴的下面去找找这个倒霉姑娘。小孔村长,算我上辈子欠你的,好吗?

走到一半路程的时候,我发觉有人在跟着我,猛一回头,赵半狗往一棵大树后一闪,躲了起来,但那根跟他形影不离的打狗棍还整根露在外面,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半狗,出来吧,我都看到你了。”

赵半狗家刚买了电视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他在村子里巡视了。

赵半狗很难得理了发,还穿着一身干净的衣服,很可惜是一双篮球鞋上粘满了污泥,要不然他把棍子一扔,还真看不出他是个神经病。

“你怎么不在家看电视呢?快回去吧,等下你爹找不到你,又要着急了。”我可不想他跟我去,这后顾之忧也太大了点,等我下到乌鸦嘴一半,他在崖口上面把我的救命绳一解开,我就死得太不明不白了。

“今天没电视,有电视我也不看。”赵半狗一路抽打着路边的小松树,来到我边上。

“怎么啦?电视不好看吗?”

“没有打仗的电视,都是唱歌跳舞的,我不喜欢。”还真难得赵半狗还会有选择地看电视节目了。

“天龙,你去哪?是去黄铜村拜年吗?”有背着长长的一捆绳子去拜年的吗?到过春节还有一个多月,看来赵半狗还是病得不轻。不过他没喊我臭屁虫,算他处在半梦半醒之间吧。

“我爷爷腿疼,我上山采点草药去,你快回去吧。”我胡乱编了个事。

“我也要去。”

跟神经病没什么可说的,我拔腿就跑,跑到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我回头一看,若无其事赵半狗还在我十来米的身后,见我停下了,他四周乱瞅个不停,好像跟我是不相识一般。

在乌鸦嘴崖口上面,我绑好绳子,却半天不敢下去,因为赵半狗正坐在不远处,用打狗棍在地上乱画一气。

“半狗,你回去吧。”

“我就不回去,这路又不是你家的,你走得,为什么我就走不得?”赵半狗振振有词。

“现在电视上有‘地雷战’电影,今天我看预告了。”我终于想出一招,“我爹说了,没。”

罢了,我明天再来吧,我开始解树上的绳子。

“你怎么不下去了?哈哈,臭屁虫你又在骗我。”赵半狗居然笑了。

“算我怕了你,赵半狗,我骗你什么了?”

“你根本就不是在找草药?你在找一个人?”赵半狗笑得更开心了。

“胡说……”

“你采草药,怎么不背竹篓?我跟你几天了,你在山里大喊大叫,我都听到了,孔村长,你在哪……你在哪……在哪……哪……”赵半狗居然学我的声音还学得很像,还带山里的回音,没想到他已经漫山遍野跟踪我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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