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零三个月。”
芸香说着垂下头,抽抽涕涕道:“就在小姐自缢的前一晚还吃了一副。”
孙琇莹跌坐在椅子上,她心里难受,哭又哭不出,说又说不出,好像掉进了万丈深渊,她想爬出来,可是手边连个可以攀爬的支柱都没有,她该怎么办了,她能怎么办?
这比当初医生直白的告诉她,只能再活一年的时候,还要无助和害怕,因为她知道这一天迟早回来,所以很早很早之前,就做好迎接死亡的准备,可是现在……为什么老天给她重生的机会,却偏偏要收走她做母亲的权利!
她突然明白了,孙大小姐自尽的一切源头,是为了这个……
女子无法来月事,便是失去了生儿育女的能力,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接受了三纲五常的理念灌输的孙大小姐,知道她与陆家大少爷的婚姻注定是个悲剧。可是,她没了娘亲,这种隐晦之事对孙光岳难以启口,对梁氏就更不可能提半个字,身边就只有一个丫鬟,孙大小姐无助无望。
与其将来痛不欲生,不如自我了断!这是在何等绝望之下做出的决定,经历的痛苦谁能明白!
她现在知道了,可是也已经晚了,是她的无知和贪念将自己逼上这条无果之路。为什么当初不问,为什么要那么自以为事,她悔不当初,可世上哪里有后悔药!
芸香再一次看到了孙琇莹眼中露出了绝望之色,那天小姐也是如此,不说不闹,平静的让人害怕,她不能再让小姐出事了。
“小姐!”芸香屈下双膝,跪求道:“您万不能再做傻事了,您心里苦,奴婢知道,您不要闷在心里,您打奴婢一顿出出气,好不好……小姐,小姐,您若……若是……您就先要了芸香的命吧!”
芸香跪在孙琇莹的脚边拼命磕头,那一声声闷响撞击着孙琇莹的神经,被绝望几乎淹没的她终于被换回到了现实,此时的芸香额头已经猩红一片,刺目的血色让孙琇莹感到揪心般的痛。
“别跪了,别跪了,好芸香,别跪了!”
孙琇莹抱住了芸香,“我不会做傻事,我答应你,我绝对不会再做傻事了!”
芸香被撞得有些迷糊了,但也听到了孙琇莹的声音,她笑着问,“小姐,您方才发誓了,您说过,发了誓就要做到,不然会天打五雷轰!”
孙琇莹被芸香气笑了,“你这傻丫头,快坐好让我看看你头上的伤怎么样了。”
“不碍事。”芸香不敢让孙琇莹动手照顾她,连忙推脱。
“血都糊到眼睛上了,还说不碍事,你再犟我可真要生气了!”孙琇莹厉声道。
小丫头不敢再动,乖乖地坐着让孙琇莹给她擦拭掉脸色的血迹。
“破了好大一块,这样不行,你在这里等着,我让玉竹去找穆大夫过来。”孙琇莹说着放下手中的帕子就要下楼。
芸香一把拽孙琇莹的衣袖,“小姐,别去请穆大夫!”
“为什么?”
“万一穆大夫问起,这该怎么说呀!”
孙琇莹没好气的瞪了这丫头一眼,“有我在,你瞎操什么心!”
穆大夫看着碎了一地的碎瓷片,再看了看芸香额头的伤,心下了然,也就没有再多问,吩咐小医童调好伤药,给芸香敷上,并说了几句不能沾水之类的医嘱就跟孙琇莹告辞离开了。
“芸香,不过是打碎了瓷瓶,虽然管家对我们要求甚严,可做事的人都晓得,平日里打扫难免会有磕磕碰碰之事,下次说明白就是了,可不能再这样责罚自己!”
孙琇莹听着玉竹在一旁劝慰芸香,并没有起疑,才稍稍放下心。
这事暂时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孙琇莹决定再找其它大夫看看,在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她是石女之前,决不能讳疾忌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