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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做个百年之约

门内。

凌冽这些天特别喜欢迎着海边的日出做运动,慕天星被他折腾得既羞又恼。

蓝寄风敲门的时候,她跟凌冽刚刚洗漱过,换好了衣服,准备下楼用餐。

眼下,慕天星却不想开门了。

凌冽的大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极小声地道:“怎么啦?你昨晚不就知道他来了?”

慕天星往凌冽的怀里一扑,双手抱着他,满是依赖。她将小脸埋在他的胸口,不说话。

她这样的小动作让凌冽觉得幸福无比,仿佛他就是她的整个世界、全部的依靠,以及人生的信仰。

他想起当初对她表白的时候,他说过,或许他还太弱,不能让她非他不可,但是终有一天,他可以做到。而现在,他真的做到了。

瞧着她从抗拒他到接受他,再到不能没有他,他们这一步步走来,对于爱情、婚姻,不仅是她一个人泥足深陷,还有他。

“小乖,上次我父皇来看我,你不是觉得他太可怜了,所以,你跟憨子较劲,还给他开门?”

慕天星抬眸,瞪了凌冽一眼,小声道:“你想做好人给他开门?”

“呵呵呵,他可是我的岳父大人,亲岳父。”

慕天星犹豫,看了一眼房门,不出声。

她的肚子饿得咕咕叫,气恼不已,抬手打在凌冽的胸膛上:“都怪你,一早起来非要折腾我,害我饿了。”

这时,门外又传来了蓝寄风的声音,口吻真诚而恳切:“天星,对于你母后的做法,我会给你一个说法的。我的脑子里长了个瘤,医生说可能三个月后,我就看不见了,因为肿瘤太大,不适合做手术,很可能进了手术室,我就再也出不来了。之前,我跟你母后说的是,我会将后宫继续交给她,让她辅助你,现在看来,你母后的野心从来不限于皇后或者太后而已。天星,你放心,父皇已经想好了,等父皇驾鹤西去的那一日,我会下旨,要求你母后殉葬,让她陪着我一起去,把这个干干净净的世界留给你。”

蓝寄风的话句句属实,他心里是这么想的,甚至这样的圣旨,他已经拟好了,就放在他的近臣的手里。

慕天星吓得手脚冰凉。

殉葬,不就是活埋的意思?

凌冽知道他的小乖最善良了,用力握住她冰冷的小手,抬头看向房门,目光犀利。要是蓝寄风再说这样的话吓她,即使蓝寄风是他的岳父,也别怪他对这个男人不客气。

慕天星稳住呼吸,有些艰难地抬起头来,眼中迷茫与坚定并存。从凌冽的角度看去,她是如此美艳动人。

蓝寄风的声音微微哽咽:“天星,你就真的不能原谅父皇吗?父皇是真的不知道你的存在啊,不然,父皇何必等到这个时候才来自讨苦吃啊!”

“扑哧。”凌冽瞬间想到了洛杰布。他俯首,在慕天星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心中对于洛杰布的怨气已然消弭殆尽。

凌冽放开慕天星,大步走向了房门,将房门打开。

心结就这样赫然出现在眼前,令人无处躲藏。

蓝寄风带着一份感慨和沧桑,也带着一份酸楚与期许,叫了一声:“天星。”

他紧张不已,带着渴望的眼神越过凌冽完美、清贵的侧影,落在了女儿的身上。

今日,慕天星穿了一条很随性的海蓝色纱裙,像童话故事里纯洁的人鱼公主,长长的头发编成了两条清新可人的蜈蚣辫,带着邻家小女孩的感觉。她的五官精致,一如她美得摄人心魄的母后。她无名指上与锁骨处的蓝宝石总与凌冽的遥相呼应,仿佛无论他们距离多远,都能让人感到他们情意缠绵。

慕天星漂亮的眼睛闪了闪,走向了凌冽,很自然地挽起他的胳膊。

凌冽的衬衣很修身,衣服上宝蓝色与浅蓝色竖条纹交错,加了荧光的丝质衣服看起来柔亮有质感,与慕天星的纱裙很般配。

凌冽用黑瞳微微打量了一眼身侧的娇妻,替她开口道:“花旗陛下,早安。”

蓝寄风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纠结了好半天,才回应了一个字:“早。”

凌冽温和地笑了笑:“我的妻子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孩,还请陛下不要说些有的没的吓她。再者,如今是法制社会,陛下若是真的下令让皇后为您殉葬,未免太不人道,这对于花旗的声誉会有很大的影响。望陛下三思。”

慕天星一直低垂着头,听了凌冽的话后,她抬起头看了蓝寄风一眼,点点头,表示赞同凌冽的话,然后一脸尴尬地望向别处。

几人间的气氛一度尴尬,蓝寄风知道,若是此刻他不把女儿认回来,待凌冽等人离开花旗国,他便再也没有机会认回女儿了。他鼓足勇气,朝前迈出了一步,感觉慕天星下意识往凌冽身后躲了躲。

蓝寄风赶紧顿住,不敢向前,眼巴巴地看着慕天星:“天星,你应该知道一切了,都是父皇的错,你能不能原谅我?”

凌冽有种想要将小妻子呵护起来的冲动,他有跟她相似的经历,所以一样会疼。

慕天星在心里小小地挣扎了一番,然后抬起头,望向蓝寄风,很认真地说:“你不知情,我不能怪你,但我也不是一点儿都不怨你,我不想骗你。你没必要请求我的原谅,我不会跟你离开,我有无法割舍的养父养母,有我挚爱的丈夫。我习惯宁国的一切,热爱宁国的一切,从我养父母将我带离这里的那天起,我就已经不属于这里了。”她说着,放开凌冽的手,走到了蓝寄风面前,认认真真地鞠了个躬,“抱歉了,您请回吧。”说完,她重新拉起凌冽的手,迅速从房间往外走。

蓝寄风站在原地,泪水渐渐浮上眼眶。他猛然转身,凝视着女儿的背影,大喊了一声:“我们不曾养育过你,这是我们的过错,但是你身上肩负着继承花旗国大统的责任,你不能逃避啊!”

“你应该不止我一个女儿才对。”慕天星随口一答,头也不回,跟着凌冽下楼去了。

蓝寄风很快追下来,看着慕天星跟凌冽往餐桌的方向去,便跟过去,一把拉开餐椅,在慕天星对面坐下:“虽然她们是我的亲生女儿,但她们不如你的身份尊贵啊!你是皇后所出,是嫡女,长幼有序,嫡庶有别,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啊!”

慕天星气恼不已,脱口而出:“花旗国还有男人娶三妻四妾这种陋习!你放眼望去,经济发达的国家都是一夫一妻制的,就连最强大的华国也彻底取缔了三妻四妾这种封建陋习。宁国下至百姓,上至皇室的成员,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花旗的经济为什么跟不上?我看就要从民风开始改。”

“好啊,那你回来继承皇位、改制律法啊。”

“我跟你说不通!”慕天星接过卓然递过来的燕窝粥,埋头吃起来。

蓝寄风无奈地轻叹:“天星,你这次一走,不是单纯地离开父皇,而是跟父皇永别。”

慕天星执勺的小手一顿,蓝寄风又道:“父皇的脑子里长了个瘤。”

慕天星晶莹的泪珠一滴滴落在碗中。她心想,这男人存心让她吃不下早餐。

凌冽拿过纸巾,温柔地帮慕天星擦拭泪水。他的小乖真是水做的,在床上的时候柔化了他的心不说,稍微有些情感上的羁绊,她就能落下璀璨的“珍珠”。

她咬了咬唇:“你……确诊了吗?”

蓝寄风闻言一喜,女儿这是在关心他?

“确诊了。我以前总觉得有些头疼,一直没往心里去。有一天,我头疼欲裂,受不了了,便去医院做检查,却发现瘤子已经太大,不适合做开颅手术了。花旗国皇储的问题一直没能解决,父皇不敢拿江山社稷冒险。”

蓝寄风言辞恳切,慕天星终于抬头看了看他。这是她第一次认真打量自己的亲生父亲。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她跟莫善有些相似,但是,两人在气质上还是有出入了。因为她有些像蓝寄风,鼻子、嘴巴都挺像的。

她很认真地思忖了片刻,又道:“可是我已经结婚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跟大叔离婚的。”

听到这句话,凌冽好看的嘴角翘了起来。

她又道:“即使我回去继承了皇位,我也会将皇位传给我的孩子,不如你把花旗国送给大叔吧。众所周知,花旗本就是宁国的一个省,不是吗?”

“呃……”蓝寄风看了慕天星一眼,目光中别有意味,他道,“花旗国永远是花旗国,就跟你一样,脱离母亲的怀抱太久,已经独立了。你再让它回归,对于它来说,是一件难以适应的事情。你若是愿意继承皇位,可以以花旗国女皇的身份跟宁国的储君联姻,但是父皇是不允许花旗国归属宁国的。”

慕天星不解:“这不是一样的吗?花旗为什么不能回归宁国?”

“不一样。”

当着凌冽的面,蓝寄风有些话不方便说出口。

蓝寄风沉默了两三秒,看着凌冽,道:“太子可不可以给我一点儿时间,让我跟天星单独聊一聊?”

慕天星却拉着凌冽,不让他走:“我跟大叔之间没有秘密。”

蓝寄风看着女儿这般维护凌冽,心中无奈。他觉得,自己深爱多年的皇后都能变得如此陌生,世间险恶,他不希望女儿重蹈覆辙。

他看着女儿这般信任、依赖凌冽,不由得想起自己也是这般信任、依赖皇后的。

“天星,花旗是你的祖国,这里的百姓是你的子民。你做了女皇之后,如果你的丈夫愿意帮助你治理国家,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但是,花旗必须只属于你,是独立存在的。父皇现在只希望你一世安康,你真的以为父皇是为了权力?父皇活不久了。我一走,不管江山是代代相传,还是另有变故,父皇都看不见了。父皇要这些虚的有什么用?”

“你说的,我有些不懂。”慕天星一脸错愕。

蓝寄风刚要解释,却被凌冽幽幽的声音打断了:“我来解释。”

众人一愣,就连在不远处守候的卓然他们也跟着屏息凝神。

凌冽轻轻拍了拍慕天星的肩,温和地道:“陛下是怕我利用你收复花旗国,怕我之后过河拆桥,对你不好。他也是防着我,怕我现在对你用情认真,时间一久,将来不能对你始终如一,而将来花旗国归为宁国所有,我们若是离婚,你便无处可依。”

看起来,蓝寄风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因为凌冽不是这样的男人。但是,站在一个普通的父亲的角度上看,蓝寄风为了女儿的一生幸福着想,有这样的想法并不过分。

慕天星闻言一惊,不由得想起当初慕家父母和凌冽谈论婚事时,为了她而据理力争的场面。她感动不已,心道,只有她的亲人才会为了她的未来这般着想吧?

“你……你不用担心这个,大叔不会不要我的,也不会对我不好的。”慕天星柔声道,“而且,我们的感情很好,我们还没正式举办婚礼呢,你怎么就想着我们今后会离婚的事情了?”

蓝寄风无奈。

女儿深陷情网,不能自拔,这时候,他跟她说什么以防万一的话,她肯定是听不进去的。他作为父亲,为了女儿深深忧虑的样子,被凌冽看在眼里,记在了心上。

蓝寄风无奈地道:“傻丫头啊,父亲将花旗国留给你,就相当于给你留了一个大房子。你现在跟你丈夫在一起,将来会有你自己的孩子,你们都住在丈夫的房子里。然而你力量单薄,没有后援的话,时间一长,就等同于寄人篱下,什么都要靠夫家给你,硬气不起来啊。你有花旗国这个大房子,哪怕现在你不住进去,但是它是你的避风港啊。你吃饭还有咬到自己舌头的时候,怎么能保证你跟你的丈夫一辈子不吵架、不闹别扭?这不可能啊。父皇不想你委曲求全,希望你骄傲地活着。花旗国虽然没有宁国强大,但好歹是个国家啊。你受了委屈,擦掉眼泪,一转身,你想回家就回家,没了宁国,没了丈夫,还有花旗的子民拥护你。你懂不懂父皇的担忧啊?”

慕天星感动不已,睫毛上沾染着淡淡的泪水。她没有把握将一个国家治理得很好,因为她不能长期待在这里,她要回凌冽身边。而且,她没有精明的政治手腕,不足以让花旗国上下的人迅速臣服于她。

在蓝寄风困顿不已的时候,凌冽拉起了慕天星的手,温柔一笑,看着蓝寄风,道:“陛下,如果您担心天星未来的幸福,想让她即使离了婚,也有花旗国做依靠,还希望花旗国更加强大的话,我倒是有个建议,不知陛下可想听?”

蓝寄风对于凌冽的态度始终有保留,却要给女儿一个面子:“太子请说。”

凌冽道:“我想说的就是一个百年之约而已。”

众人一愣。

长长的阶梯上,乔歆羡正扶着洛天凌缓缓下来,听到凌冽的百年之约,齐齐顿住了步子,侧耳倾听。

凌冽道:“您就让天星以花旗国女皇的身份嫁给我,我父皇正值中年,在位的时间还很长。在这段时间里,我可以帮助天星管理花旗。等将来我继位,花旗国的一切由天星自己做主,我会给予天星一定的建议跟帮助。等我跟天星百年之后,我们的孩子继位,花旗正式回归宁国,从此由我跟天星的后代来管理。”

蓝寄风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天星在一日,花旗便是花旗;天星一旦去世,便让花旗回归宁国?”

“对。”凌冽点点头,“我跟天星的孩子注定会成为花旗的主人。如果我是普通人,那么,花旗是这个孩子的;如果我是宁国的皇帝,花旗一样会是这个孩子的。所以,从天星嫁给我的那天起,花旗就注定要回归宁国的,不是吗?”

蓝寄风沉默了。

他想,命运还真是令人捉摸不透,绕来绕去,老天爷竟然将他的嫡女嫁给了宁国的储君。

蓝寄风看了一眼慕天星,对她道:“孩子,你有什么想法?”

慕天星对于治国真的不懂,但是大叔是不会害她的。她说:“我觉得大叔的建议很好。”

蓝寄风看着她一副夫唱妇随的样子,觉得一阵头疼,难道他这个亲生父亲会害她吗?

洛天凌从楼梯上缓缓下来,走到餐桌边的时候,沉吟片刻后,道:“不如让丫头先举行继位大典,再在继位大典上宣布她跟乖孙的婚讯。这样一来,放眼四方,对花旗国虎视眈眈的人都要顾虑到宁国的军力,掂量着点儿,而觉得丫头年纪小,从而起叛乱之心的花旗内阁大臣也要掂量掂量。宁国便是丫头的婆家,也是她在花旗的靠山,这对花旗、对她都是大有益处的。”

蓝寄风闻言,看了慕天星一眼,这才点头:“天凌叔叔的建议很好,我会考虑。”

其实,蓝寄风已经接受了。说考虑,只是因为他抛不开面子,好像他来了这里,都是洛家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他都没有反驳的余地。

洛家对花旗有恩,但是受制于人的感觉并不好。

“天星,你母后还在后宫,你跟我回去一趟吧。不管怎样,你见见她。”

蓝寄风话音刚落,凌冽便柔声提醒:“那个女人奸诈得很,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上次我在岛上跟百里沫打架,她差点一枪毙了我。”

凌冽向来会站在慕天星的立场上为她着想。他怕她因为两国之事为难,主动退让,说暂且不让花旗回归宁国,便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提出一个百年之约。但对于花旗皇后,凌冽是不能容忍的。

他不希望小乖抱着任何希望去见那个女人,因为那个女人完全没救了。如果小乖对那个女人抱有期待的话,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期待,她都有可能被那个阴险恶毒的女人利用。他知道小乖聪明,可是再聪明的人也会感情用事。

要以防万一,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小乖在见到那个女人之前,彻底对她死心。

慕天星一脸惊愕地愣在原地,难以置信地道:“她……差点一枪毙了你?”

“嗯。当时凌云打晕了她,不然我已经死了,你已经看不见我了。”凌冽说完,如撒娇般拉着她的手,可怜兮兮地道,“我死了不要紧,但以后小乖的世界里没有了大叔,小乖该怎么办呢?”

所有人闻言,惊得冒出一身汗。

洛天凌面色一沉,明显怒了,只是隐忍不发而已。

慕天星更是后怕不已,扑到了凌冽的怀里,紧紧抱着他:“不会的,不会的,大叔不会不见的。你干吗不早点儿告诉我?”

凌冽微微一笑,轻抚慕天星的小脸,说出自己的目的:“所以,我陪你去一趟。我知道,不管你喜不喜欢她做你的母亲,若是你不真的见上她一面,你的心里一辈子都会有遗憾的。可是我不想你被她利用,我觉得……”

凌冽稍微沉吟了一下,给了慕天星一个比较中肯的回答:“都说虎毒不食子,但那个生了你的人比虎还要毒。小乖,你千万要当心。”

慕天星心中的刺痛蔓延,她凝视着凌冽认真的神情,内心煎熬、挣扎。

洛天凌看了一眼蓝寄风,口吻中难得带上一丝藐视:“你连枕边人都认不清,难怪花旗国这么多年被你治理得不过如此。”

蓝寄风对于他的身边人是既爱又恨。

眼下,他的生命进入尾声,他留在世上的时间不多了,他不敢浪费,当即催促起来:“皇儿,跟父皇回宫。”

慕天星拉紧了凌冽的大手:“我们一起。”

洛天凌抬起头,看着乔歆羡:“你收拾东西,我们都搬去花旗皇宫。”

孙子和孙媳妇都不在这里了,一个老头子住在这里有什么意思?海景再美,洛天凌也觉得索然无味。而且,他得跟着孩子们啊,得催促着孙媳妇的继位大典快点开始。这样,在继位大典上,他跟蓝寄风就可以以长辈的身份宣告两国继承人的婚约。到时候,全世界的媒体会将闪光灯聚焦在花旗国,而他风华绝代、卓越潇洒的乖孙,将第一次以完美的形象出现在世人面前。对了,他还得瞒着洛杰布,就让洛杰布那个小东西眼巴巴地在电视机前看着。谁让那小东西以前老是馋他,一会儿说吃了肉丝面,一会儿说吃了鱼。哼!

蓝寄风愣了一下,可是想到后续事情的安排,他少不了要找洛天凌商量,便点点头,吩咐手下帮忙打点。

不过十五分钟,所有人的物品打包好了。

蓝寄风带来的车坐不下,就让凌冽他们租的四辆越野车跟着,众人一并进宫去了。

慕天星满怀忐忑,小脸一片煞白,虽然凌冽握紧了她的双手,但她手上的温度根本上不去。

蓝寄风的要求不多,他一路上不跟慕天星说话,只要她回宫就好。在禁卫军的簇拥下,他们先抵达了国宾宾馆。

洛天凌、倪雅钧他们全部搬进去了,住在四间总统套房里。

蓝寄风想要慕天星住在后宫里,但是慕天星暂时不愿意。后宫有蓝寄风的公主跟皇妃,她住进去的话,必然会跟凌冽分开,她不想。

蓝寄风没有坚持,给了他们时间,让他们在宾馆稍做休整,说一个小时后来接慕天星去见皇后。

所谓的总统套房,不过就是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豪华套房。洛天凌跟凌冽夫妇一间套房,晏北跟卓然就住在客厅里,随时待命,而倪雅钧跟乔歆羡住一间套房,卓希、青柠跟莫林住一间套房,凌云跟二十四名特种兵住一间套房。

虽然这里是花旗皇室宾馆,但是危机无处不在,特战旅的士兵们不敢怠慢,已经在乔歆羡的部署下将四间套房严密地保护起来。

一个小时后。

穿着花旗的贵族服装的蓝寄风来接凌冽夫妇去见皇后。

皇后姓夏,名琦露。

几人一路沿着热带风情的建筑走着,不断深入花旗后宫。慕天星越发觉得这里既亲切又陌生,这是一种灵魂回归的感觉,有淡淡的期盼、紧张,也有唏嘘。

皇室继承人回归的消息渐渐在深宫之处蔓延开来。他们所到之处,所有的宫人纷纷下跪行礼。

慕天星忽然意识到,花旗是一个恪守封建繁文缛节的国度,说穿了,就是文明落后。

蓝寄风终于领着他们来到一扇门前,两侧的宫女纷纷退下,他看了凌冽夫妇一眼,扭过头,神色复杂地对着门里唤着:“琦露,我们的女儿和女婿来看你了。”

隔着乳白色田园风的工艺窗玻璃,慕天星清楚地看见了画架前的一名女子的身子颤了颤。

蓝寄风亲手将门打开。

凌冽没有太多表情,夏琦露一如他在鳄鱼岛看见过的那般美艳至极。

慕天星的目光落在夏琦露身上的时候,整个人惊住了。她在心中告诫自己,要死心,要绝望,双眼却不受控制,贪婪地凝视着眼前的生母。这个可恶的女人,这个遗弃了她却给了她最珍贵的生命的女人。

夏琦露惊到了,直接从画架前站起来,手中的画笔坠落在地。她不是被慕天星惊到,而是被凌冽惊到了。

蓝寄风轻叹了一声,清掉了院门外所有的宫人,一边往房里走,一边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小岛上差点一枪毙了你的女婿?你以前骗我说是死胎的那个孩子,如今就站在你面前,我把她找回来了。”他一脸虔诚地望着夏琦露,温柔谦卑,无忧亦无惧。

慕天星木讷的样子被凌冽发现的时候,他在心头微微叹息:他的小乖还是太善良了,幸亏他陪着她来了。

凌冽单手揽过慕天星的肩,带着她跨入了房间。

房门关上,只剩下这关系剪不断、理还乱的一家四口。

夏琦露大步朝着蓝寄风奔过去,一把拉住他的大手,委屈地道:“陛下,你都不知道,我差点被这个男人害死。在小岛上的时候,他还想要强暴我。”

凌冽:……

蓝寄风微微拧起了眉头,夏琦露又道:“他跟我有仇,我拿枪对着他是为了自保。陛下,他一定早有预谋,想挑拨我们夫妻的关系,你千万不可以被坏人蒙蔽了双眼啊。我是你的发妻,与你同床共枕二十年。这个女孩子一定是他提前准备好的,整了容后带过来的。”

她说完,不顾别人复杂的神情,一下子冲到慕天星面前:“你是不是整容了?你怎么会跟我这么像?你们两个在一起,分明就是一个局。你当我们陛下是傻子吗?我们才不会上你们的当。”

她妖艳的面容比慕天星稚气的小脸更有韵味,难怪蓝寄风会专宠她多年。

夏琦露这样的容貌、姿色,放眼天下,确实不多见。只是,她说出来的一字一句敲打在所有人的心上,让人何等失望。

太过沉重的事物总让人无力承担,比如悲伤。

慕天星不想看下去了,她猛然转身,面对着房门,想要离去,却终究不甘。

她捏紧了拳头,在凌冽与蓝寄风的陪伴下,几乎轻颤着问出口:“过去每一个春夏秋冬,每一个黄昏日出,面对繁华,面对寂寥,面对人群,面对镜子,你可有一分一秒想到过我?”

凌冽有些鼻酸,心疼不已。

蓝寄风想要落泪,却忍着,他亏欠女儿太多了。

房间里安静得很,时光好似在人的心尖上跳着过的,让人心弦紧绷。

面色苍白的夏琦露凝视少女的背影,她算是阅人无数了,却在这个少女身上找不到任何整容过的痕迹。

她心惊不已,心想,难道这少女真是自己的女儿?

夏琦露捏紧了拳头,心中迅速判断现在的形势。陛下能说出当年的死胎是骗局,就表示真正的公主流落在外已经不是秘密,她再隐瞒也没用了。

夏琦露挑了一下眉,有些柔弱地看着蓝寄风:“陛下,我当年鬼迷心窍,一心想要为你诞下皇嗣,可是女儿是不能助我母仪天下的。”

夏琦露不清楚眼前的少女是不是真正的公主,但她很清楚眼前的蓝寄风是真的,她的生死全部在蓝寄风的一念之间。

“陛下,我让我的娘家人帮着好好照料女儿,没想到,他们居然将我的女儿弄丢了。因为是我糊涂,犯下的过错,他们不敢报警。于是这么多年,我纵然心中思念她,却也束手无策。”

夏琦露眼中噙着泪,很快泣不成声。

慕天星闭着眼,指甲一点点嵌入掌心。

蓝寄风凝视着夏琦露,眉宇间满是隐忍。他眼看着她扑过来,钻进他的怀里,她言辞恳切,哽咽着:“她是我怀胎十月、从我身上掉下的肉啊,我怎会不思念她呢?呜呜……我知错了,我不敢说想念公主,只能一个人将思念的苦憋在心里。呜呜呜……我好苦啊,陛下。你都原谅了我把公主替换成皇子,为什么不能原谅我这一次呢?”

蓝寄风深吸一口气,抬手帮夏琦露擦去泪痕,而凌冽听到这儿,瞠目结舌。蓝寄风原谅了夏琦露替换皇子?

凌冽真是无语。

蓝寄风似乎有些于心不忍,看着夏琦露,忍不住道:“你把公主送人后再生一个跟留下公主再生一个,有什么区别?”

“陛下。”夏琦露忽然离开了蓝寄风的怀抱,捂着嘴巴,伤心欲绝。

夏琦露泪眼婆娑地道:“在我的前面,已经有两个皇妃诞下小公主了,我怀胎十月,时时刻刻心惊胆战的。如果我也生下小公主,对你来说,不过是与前面两个妃子一样罢了。你会疼爱那些公主,会抽时间去看她们,你看她们就等于去看她们的母妃啊。若是我有丧子之痛,那就不一样了。你会来看我,会害怕我失去孩子伤心难过而疼惜我,会害怕我因此崩溃,会主动冷落那些新生的公主,也就是冷落她们的母妃,你会专心致志地陪在我身边,安慰我、鼓励我、宠爱我。”

慕天星全部听懂了。

一个死胎可以让一个男人陪在悲伤欲绝的女人身边,而胎儿活着,不能给这个女人带来任何利益,还会让她变得跟别的女人一样,她需要从头开始竞争。

夏琦露的第一胎没有生下儿子没关系,因为她失去了一个孩子,在陛下眼中,她比生下了公主的女人们更让人心疼。

慕天星泪如雨下,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从与这个生母见面到现在,生母就满口谎言、故作柔弱、颠倒黑白,居然还说在小岛上的时候,是大叔要强暴她,她才自保拔枪的。

慕天星觉得自己真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答应陛下进宫走这么一遭。

这样的生母,她真是不如不见。

眼前的门,眼前的窗,眼前的一切都有些乱,一切在她的瞳孔中变得有些缥缈。

她好难过,她真的好难过。

她的身子微微一晃,颤抖的唇只能发出极轻的声音:“大……大叔,我要离开这里,我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好。”凌冽见小乖面色惨白,心疼不已,将她打横抱起,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蓝寄风当即抬步,就要跟上。

凌冽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想也不想就知道是谁,但是他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淡漠地丢下一句:“你一点儿都不适合做皇帝。”

蓝寄风优柔寡断,太过懦弱,没有魄力,这样的人为君几十年,花旗的江山居然没有败落,不得不说,这是奇迹。

蓝寄风愣在原地,被女婿无情丢下的话击中了心房。

慕天星是真的晕了,她在皇后的屋子里只是觉得气闷,刚才在屋子里还有凉爽的冷气,但是一出房门,阵阵带着暑气的热浪扑面而来,即使凌冽小心地呵护她,她还是虚弱地闭上了双眼。

凌冽飞奔到了一处树荫下,将慕天星小心翼翼地放在彩蝶纷飞的青草地上,然后撕下她长裙的一角,用河水打湿后帮她擦洗着面颊、脖子。

他一遍遍掐着她的人中跟虎口,待她面色舒缓了一些,唇上有淡淡的血色了,这才将她再次抱起,毫不犹豫地奔回去。

慕天星再次醒来的时候,凌冽刚刚赶回套房,帮她用凉帕降温。

洛天凌他们全部在房间门口着急地张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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