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中,心跳越来越快。许久,井鸥压低声音告诉她,“车祸。高速路上他超车被大货车从后面顶上来,昨晚的事。”
“昨晚?那您怎么才……”井瑶停顿一刻又问,“宣叔叔自己开车?”
宣前进在部队时腿部受过轻伤,安全起见,需走高速的情况他断断不会自行驾驶。
问题被井鸥打断,“尽快回来。不然明天都说不准……挺不挺得过去。”
通话结束。
再发消息过去,没有任何回复。
井瑶呆坐一会儿,然后半懵半醒做完作业整合。PPT发到群组,连同一句话,“对不起,明天我不能参加汇报了。”
大家以为她也在开玩笑,直到井瑶发过去,“我爸爸重病,我需要回国。”
第一次,她对宣前进的描述是——我爸爸。
当晚给学校发去请假邮件,买好隔日回国机票。宣承身份敏感,擅自离岗有逃兵风险,井瑶替他拟好请假报告发到手机,留言告知家中情况。执勤中时而会隔绝通讯,她全无更好办法。
几件随身衣物塞进行李箱,想睡却怎么都睡不安稳,电话几乎没有离过手。她反复琢磨为何昨晚的情况母亲到现在才告知,就算不是出事当下,若如此差劲难道不该手术结束就说?
井鸥似乎有难言之隐。
转机两次抵达后直接去往医院,睡眠不足让井瑶有些恍惚。这种恍惚一直持续至见到在重症监护室的宣前进——平日那样英武的人颓然躺在那里,有呼吸无意识。
就像做梦,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井瑶扭过脸,gān涩的眼睛泛起一层湿cháo,她使劲揉了揉。
“奶奶呢?”
“我让她们先回去了。”井鸥抬手看看时间,“走吧,到点了。”
境况如此,连面对面说声再见都变成奢侈。
去护士站取过行李,母女二人肩并肩走出医院。太阳半落却势头不减,井瑶被光刺得眼前阵阵发黑。她停下低头稳稳脚步,再抬头发觉母亲已走出老远,全未察觉自己的中途掉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