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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试数行年逢革卦(十一)

很多兵士都觉得,是康朱皮康大神仙“授予”了他们这些权柄,是既欣喜又振奋,对于这一点认识,康朱皮倒没有认真地一个人一个人解释清楚,而且他觉得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能借着这“神权”的幌子把制度推广开来挺不错,现在军士社的兵士们非常开心地尽可能多的运用自家权柄,在摸索中不断地试错与探索。

借助个人威望、建号开府、诉苦会与军士社,康朱皮又将一路拖来的义军队伍重新进行了整编,按他的思路,不仅得全盘将诸葛亮在蜀地复活的汉军伍什队官曲部校军制——摘自杜老兵的只言片语与晋朝边军精锐的制度,与天师道军那一套从将军、战帅一路到校尉、虎贲、牙门、部曲将应有尽有的严格等级制的“军将吏兵”之法杂糅,还得做出改良。

毕竟,而后者则充满了严格等级制的臭味,即将战斗人员直接编为一校,即取消五十人编制的“队”,采用更大的百人队编制“官”,以节约基层军官人数。

同时,兵士依旧按照年龄分组,同龄人编为一队,以打乱血亲关系,减少乡亲抱团。

按康朱皮的话讲,农耕放牧的义社还可以按地域分,方便社民互助合作;军队还是算了,本来人手来

源就混杂,还刻意制造隔阂,成天并州人看不起幽州人,汉人瞧不起胡人,胡人之间互相也瞧不起,上谷与广宁人有矛盾,还怎么表现“天下受苦之人”为一家的道理?

至于不熟悉带来的种种不便?没事,同龄人成天吃住在一块,又都把人当人看,总能消磨掉弊端,建立新的兄弟意识。

军士社的建立,普通兵士当然是拍手称快,再也不用给老头领端水打饭,被像仆役一般使唤——但为康神仙做这些杂事却是兵士们难以乞求的“赏赐”,康朱皮也不会给他们相应的机会。

兵士们不仅不必做仆役,不做仆役也不会挨打,康朱皮反而还“宽宏大量”地“赐”下权柄,让他们自己管自己吃饭,还能管长官吃什么;长官想打谁也不能就打谁,还得找由头,还不能用切耳朵挖鼻子穿刺面颊的肉刑,最后还得挑信得过的弟兄做军正来行刑,不然就可以找康神仙告状。

这不,最近就出了件事,李始之赌瘾发作,聚众玩樗蒲赌钱,被个普通兵士撞见,嚷嚷着要和军正报告,开军士会惩罚公然违令的李始之。

身为康朱皮小舅子,又是豪强出身的李三郎,哪受得起这种指斥?姊夫让咱不要玩樗蒲,咱就安心接受,怎么姊夫说给你们这些老革权利自己管自己,就什么狗儿奴材都敢来说咱了?

不是我李三郎发善心,跟着姊夫冒矢雨矛林,风餐露宿,抛下那么多良田美宅不管,有十里百里之官不做,拼死给你们这些大字不识半个的老革少士打仗,与同一出身的人为敌,把你们背负的枷锁统统砸烂,不让你们受苦,你们能有今天么!人怎么能这么不讲良心,我李三郎就玩个樗蒲而已,怎么还要告状,你谁啊!

本来李始之当天手气不好,这兵士一嚷,气得他是无明火起,当即跳起,把那小兵按在地上一通老拳,揍得鼻青脸肿。

这事便闹大了,惹到整整一校的军士社都来了代表,大伙纷纷去瞅康朱皮什么态度,康朱皮只把“军士社六令”先是翻来覆去念了好几遍,又找来方光,当众强调“公事公办”,还弄出《荀子》,在几个识字人面前大谈一番“”,再简单讲解了一通道理,好一轮旁敲侧击后,兵士们这才稍稍明白康朱皮的态度,这才鼓起勇气要求惩罚李始之。

李始之是又羞又恼,可没奈何,他又不愿不敢拆姊夫的台,这才不仅向那兵士公开赔礼道歉,还罚了他一笔钱财,充作兵士们的伙食费和买药钱。

事情虽然了结,军士社的权威也由此正式树立,但被拿来立威的李始之和几个老家臣部曲一合计,还是气不打一处来,但又不敢明面上和康朱皮发作,只能郁结在心底,不甚痛快。

年轻人面子薄,从来都是自己没错,别人错,康朱皮心中知晓,虽说事后好言安抚了李始之几回,但没想到了今天,三郎还是没转过弯来。

怎么,还要我反过来跟你认错才行?

康朱皮只得无奈到两手一摊:“三郎,你应该知晓,我这个人,最讨厌的便是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的道理。这前周的腐木,怎么能撑起新道的屋檐?”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康朱皮瞪大眼睛:“你无非是想说,那些大字不识半个的群氓小人,本就该俯首帖耳,恭恭敬敬,等咱这般君子去救去教,对么!”

“是......不是!”李始之甫一点头,又赶紧摇头,因为他被桓真人一把拎住,她那神情分明是说“什么,你瞧不起不认字的!”

康朱皮懒得管家事,自顾自地讲:“你想想,好好取卷《史记》来看,汉高祖手下的英才十八侯,萧何、曹参、夏侯婴不过是一县吏,周勃织薄吹箫,樊哙屠狗,灌婴贩缯,其他大多也不过是什么丰沛的寻常人士,自始至终,为何最后都封侯拜将了,还不是从小事做起!秦末的英杰难道只生在丰沛,其他地方只分几人?天下岂有这般不公的歪理!”

“可他们不懂,让此等人掌权......是否轻率?”李始之好不容易挣脱开来,心虚地回应。

“轻率?不让他们做第一步,那无论何时开始都轻率。”康朱皮无奈到狠命地抓挠头发:“民可使,由之,民不可使,知之。纵然你看他们是群氓,是小人,是愚民黔首,也不过是不可使的民罢了!不可使的民就不是民了?我问你,不可使的民是不是民!”

“是,是......”面对仍脱不去年轻人般燥怒品性的康朱皮,李始之也只能点头称是。

紧接着康朱皮便搁下碗,继续追问:“三郎,我再问你,我等有人做过县令?太守?都无!至多只是一些文书吏,做具体某事的本领有,管许多人的本事无!诸葛孔明也不可能靠一夫之力治理几万汉兵,更别提整个天下了,他也要靠上下内外的人才啊!咱们的人才从哪来?不从当下起,砥砺儿郎们的才能,先从自家的饭食开始管,管的好再治军,治民,治天下,不然以后纵成大业,如何用人?又准备靠豪强代管,大姓自治?那不是又回去了!”

趁着一席话语把李始之说得哑口无言,张嘴半天蹦不出一句话的工夫,康

朱皮决意还是给少年郎一点对未来的期许,便用力拍了拍妻弟的肩膀:“昔汉高祖用丰沛之黔首布衣而得天下,今我等有上党,广宁,上谷三郡之英杰,代、雁门、新兴人材亦能来盟,我等大业,远迈汉高,指日可待!”

半劝半压地制服了李始之后,康朱皮的一系列改革整编在磕磕绊绊中不断前行,义军整军经武,在山中伐木射猎,寻觅矿产,开垦田土,对外挟兵威,收取郡内土豪的贡赋,事业有条不紊地展开。

虽然有郡兵动员进剿的消息,康朱皮倒不畏惧,茫茫大山,人迹罕至,以几郡数千兵马分路来剿,谈何容易?要是这么容易,大驼军早就覆灭了。

大驼军借助康朱皮的威势,亦是风光无限,在山里站直了腰板后,在郡里也闯出了更大的名堂,但局势瞬息万变,仅仅过了一月,王波下山收钱米时,便从雁门郡商豪那里打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感到事情非同小可的王波立刻来觅康朱皮,将情报和盘托出,康朱皮亦是吃惊,看来好好练兵种田的事情又得搁下了:

“拓跋索虏,大举入寇?控弦数万?”

——

问曰:“大圣,以高薪厚饷励军,令兵士以一当十,如何?”

大圣对曰:“按薪饷制,义军草创之初,有害无益,无他,军官贪腐耳。若按等级和人头发饷,一来军官必虚报人数以赚金,二来军官必寻机克扣士兵薪俸,中饱私囊。士兵眼见军官敛财,必然嫉恨不满。军饷粮足,官兵尚可相安无事;但缺饷缺粮,官兵必反目成仇耳!义军草创必无粮,无饷,单靠打粮为活,时有时无,如何能用薪饷制?”

问曰:“无饷无利,恐难以砥砺士卒,奈若何?”

大圣笑曰:“子曰,不患寡而患不均。官与兵,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昔日我在代北,有钱多发,没钱时,数月之久,一文不发,部队上下生活同苦,亦没有如何的了不得!谨记,唯有衣食一体,未有高下,所思所想方会趋同,兵士官长才亲如兄弟父子,无他,无他,义军不可靠乡党氏族耳!”

——《八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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