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来陶府贺寿时,一路上觉得陶府虽然雅致,但清幽过头反而觉得- yin -森。今日似乎走的是另一条道,只见桃花、杏花、李花错落有致地编织成如云似雾的蝉翼罗,暗香幽浮,竹林擎着俊挺身姿直入云霄,颜色青翠,又添别样风姿,间有鸟鸣犬吠,园子瞬间变得灵秀俊逸、生机勃勃。只是凡花俗草,却觉秀色可餐,不过我的审美一直被小七质疑,他说过凡是我觉得好看的东西都需要先打个问号。
阿婆见我步伐放缓,向我介绍道:“这里以前是小姐住的园子,还保持着小姐未出阁时的模样。去年吧,小王爷您去西北跟羯赫人打仗后,老爷就搬到这个园子里住了。”
呷嗼许久,才反应过来所谓小姐正是我的娘亲。
“小姐去世后,明明连路过这个园子都不肯的。”像是在抱怨一个不懂事的小孩。
我流连不舍地望着这些花草,感觉它们一下子充满了故事,或许还是少女的娘亲摘过某一朵花,或许她曾经躺在某一棵树下看过书。
阿婆停在一棵斜逸出来的梨树下,皎洁的梨花开得正盛,阿婆指着梨树:“也是梨花盛放的时候,王爷在这棵梨树下与小姐擦肩而过,王爷一直赌咒就是在这儿对小姐一见钟情的。那时做什么来着?对了,老爷得了幅珍贵的书法----好像是哪个大书法家的遗作,被先帝知道了,非要上府来鉴赏。也不知为什么,偏偏带上对此事一窍不通的王爷。”
阿婆的每句话都像根针刺在我的心上,不怎么疼,就是每扎一次就引起一阵痉挛,只能握紧拳头强撑着听下去。
阿婆眷念地看着娇美的梨花,仿佛看见当年那个娇滴滴的美人:“大家都以为全靠皇上劝说小姐才肯下嫁王爷,小王爷是不是也这样认为?”
“难道,不是吗?”
“皇上来说媒后,小姐那通脾气啊,老爷都无可奈何。第二天,小姐就让贴身丫鬟请王爷过府一叙。当年王爷走在这条道上,别提多紧张,过这棵树时竟然忘记弯腰,还磕破了头。”阿婆到现在都还忍俊不禁,我仿佛看见父王一身凛然却同手同脚地走在这小道上。
摸着曾经磕破我爹额头的那棵树,真是神奇,当年的小姐当年的王爷统统不在人世,这梨花仍旧心无挂碍地绽放:“那我娘为什么还会嫁给我爹呢?”
我曾以为自己对这个问题已经释然,可问出口后又觉得害怕,不知不觉就屏住呼吸。
“谁知道,或许是因为小姐被王爷磕破头的模样逗笑了吧!”
这能成为一个答案吗?我在心里怀疑。但看着阿婆连皱纹都笑起来的模样,又觉得这就是答案。
陶尚书睡得正沉,我坐在床边,阻止忙上忙下的阿婆。
阿婆还是笑呵呵地,双手抚摸着我的手:“小王爷你也别伤心。老爷年纪大了,撑得过去撑不过去,都是命数。”
我想告诉她,我不伤心,真的一点都不伤心,可是握着她的手,什么都说不出。她摸摸我的头,贴心的留我独自呆在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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