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身沾的血从未干涸,北阙必须像个真正的杀器一样,任何东西都可以为他所用——这就是他前那无聊的、惨淡的、毫无意义的生命里面唯一需要学习的东西。
然后……
然后,北阙遇见了陆长陵。
开始学习如何做一个人。
如何才能待在主人身边,活下去?
听说,足够听话就可以了。
一开始北阕就是这么认为的,只要足够听话,乖乖的,不作他想,就可以沉默安静、存在感极低地待在剑的主人身边,就像被豢养的一只猎犬。
这很简单,他确实有信心能做到。
但是……但是好像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他的新主,是一个很特别的人,特别到北阕心甘情愿地拿性命去捍卫。
一直以来踽踽独行,苟且偷生的狗,终于透过远方的断壁残垣,深深地窥探到了一缕清辉月光。
北境饮风立马那些年,命运实在是给了北阙太多太多的馈赠。
是寒风呼啸的夜里,那白皙修长的指,蘸着温润的伤药划过肩背的触感。
是漫天的炮火雷鸣之中,那一双坚韧又温柔的眼,那一滴滚烫胜酒的泪。
是重伤昏迷之际,那个小心翼翼又毫不犹豫的怀抱,如同宽阔又慈悲的树裹了那一只迷途的鸟雀。
那时候他想到了什么?
———哪怕折断翅膀,也要留下来。
———想要主人的目光在他身上多流连一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这么想了。
无往不利的剑终于学会了私心。
在每一次充满危机的时刻,在每一个生死交界的地方,在饥饿、寒冷、失血、力竭的时候,北阙都是这么想的。
他几乎是疯癫一样渴求主人。
——实在是太冷了,太渴了,太疼了。
这种隐秘龌龊又不敢叫人知晓的情愫,就好像伺机而动的毒蛇,只要窥探到北阙脆弱的时候,就会毫不犹豫的展露毒牙,狠狠的撕咬他的灵魂。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那就是卑劣。
卑劣至极的下作心思。
怎敢泄露半分。
怎敢教人知晓,这一把吹毛断刃的剑刃,早就被名为情动的火烧得狼狈不堪、丢盔弃甲,情思只需轻轻一扯,便叫剑身峥鸣不已。
平日里锁在内心深处的兽,会在心防大开时破笼而出。
越左四处嚷嚷的传言,其实也算不得假,非要说的话,确实是真的。
那日,北境战平,献上美人、烈酒,酒席之上,鱼龙混杂,那时候还是陆帅的陆长陵,竟然中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