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职工的工资不少了，就算现在全家都吃食堂，也不至于过寿的钱都拿不出来。′s′y?w?b+o~o!k..,c,o*m_</p>

林巧枝忽然脑子里一闪，站在门口回头看门内的江妈：“是林家栋吧？他找谁学的钳工？”</p>

这年头学个手艺，不管是木匠，铁匠、电工、钳工，都是要托人情、找关系，或者花钱的。</p>

什么都不想出，那就出人，给人家当学徒，给人免费干活，等学出了徒，再在师傅手下帮着干几年活。</p>

“行了！”江红梅声音一下就炸了，她腮帮子颤抖，“问！问！问！你怎么跟你爸一个德行，钱去哪了？钱去哪了？我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我还能把钱吃了吗！！”</p>

林巧枝默然。</p>

又一次，看到了那些让女人变得面目可憎的泥巴，污泥翻涌狰狞可怖，黏在身上难以甩开。</p>

她闭了闭眼，后退两步，转身出门，“我去打饭……以后不问了。”</p>

走在去食堂的路上。</p>

她回忆起小时候睡梦中被低声争执吵醒的夜晚。</p>

“家里的钱呢？你是不是又拿回去补贴娘家了？”</p>

“厂里发的罐头呢？上次清明节回去扫墓我就忍着没说，你三妹给她孩子穿的什么？是不是你拿给她的？”</p>

“让你过年少给点，少给点，你又不挣钱，不知道挣钱多难。”</p>

……</p>

等到第二天睡醒。</p>

江妈的眼睛都是红肿的。</p>

然后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的继续做饭洗衣服，开始新的一天，只是无形中气势就更弱了一两分。</p>

林巧枝从食堂打回来饭菜。</p>

才走到二楼的走廊上，靠近家门，就能听到里面隐隐传来的声音。</p>

江妈抹着眼泪，“生她有什么用，白养这么大，供她读书，给她吃给她穿，现在翅膀硬了，一点工资都不往家里交，还要我这当妈的求她，你说说我受苦生她有什么用？”</p>

“行了！”</p>

另一道声音明显带着暴躁，“她都要出去住了，你还想着那些工资。?s+h_u.x.i?a\n!g_t.x′t￠.-c?o_m~”</p>

“我今天被工友问，脸都是火辣辣的！让你对闺女好点，好点，你回娘家少给一点寿礼能怎么样？”他们闺女眼看着就出息了，为那点工资斤斤计较做什么！</p>

“那你呢！！你怎么不说给你妈少点寿礼。”</p>

“我妈那是整寿。”</p>

……</p>

林巧枝深吸一口气。</p>

她踢了踢走廊上的铁煤炉，弄出点有人走路过来的动静。</p>

门里声音瞬间安静了。</p>

饭桌上。</p>

气氛有些诡异地沉默。</p>

江红梅憋着眼泪埋头吃饭，一句话也不说，谁也不看。</p>

林家栋考完了，但表情也不太好。</p>

只有林爸先开了口，“巧枝，我听说你申请宿舍了。”</p>

“嗯。”她办完户口粮油本当天就申请了，只是不知道要排队等多久。</p>

林父给她夹了一块鸡蛋：“住家里多舒服，又宽敞。你没住过宿舍，不知道有多挤，堆着几个人的衣服家当，身子都转不开。”</p>

林父这阵子在岗位上，不知道多风光。</p>

工友羡慕他，能去学开车，方向盘听诊器售货员，可是公认的三大金饭碗。</p>

不仅羡慕他能去开车，还羡慕他有个好闺女。</p>

“以后你闺女要当高工了吧！”</p>

“要是我闺女以后能有巧枝一星半点，我就笑开花了，武强你可真是好福气啊。!y￠o,u,p\i+n^b.o+o^k?.?c~o,m/”</p>

他哪里有过这么得意的时候，搬货的时候都浑身是劲儿。</p>

结果今儿就有人好奇问他，“林哥，我怎么听说你闺女申请了宿舍？”</p>

这把大家伙都给问愣住了。</p>

不可能吧。</p>

林家又不是那种有好几个孩子的家里，住不开，申请宿舍挪挪地儿。</p>

难不成是孩子跟家里不亲？林武强可不是这么说的啊。</p>

而且谁不知道，林武强这个学车的机会，就是闺女出息给挣的，“这……听错了吧？”</p>

那人可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连排队排到哪儿了都说得一清二楚。</p>

林父笑容不变地说：“孩子嘛，想一出是一出，她还想往高工升呢，要不然干嘛跟着王工跑去湖南，那么远，还辛苦。估摸着就看宿舍距离厂区近，图新鲜，她们年轻人没吃过苦，哪里晓得宿舍有多不好住。”</p>